傅雲墨一路出了醉霄樓。

初一初時還不知他要去哪兒、去做什麼，直到見自家主子直奔段音離消失的那個小巷走去，他方纔掩著無聲「哦吼」了一聲。

敢是追人家漂亮姑娘去了……

可惜未等他們趕上段音離主僕二人，便被宮中來人攔住了去路。

「主子，陛下召您前去見駕。」

傅雲墨腳步一頓，視線遙遙落到不遠段音離消失的那個巷口，墨玉般的眸子輕輕眨了一下，隨即轉離開。

卻說段音離站在巷子裡看著不遠蹲在牆頭上的貂兒，本就瀲灧的眸發亮。

拾月不解：「小姐，怎麼了？」

「這是隻貂兒。」

「所以呢？」

「這東西全是寶，若是能抓回去給娘親葯那就再好不過了。」段音離兩眼放：「拾月，你去把它抓回來，別弄死了。」

「……是。」話落，拾月飛而出。

拾月瞧著那貂兒呼呼的，想著要擒住它不難，不想竟大意了。

那竟是一隻靈活的胖子！

許是知到了危險所在，那貂兒渾上下的都炸了起來，明顯於敵狀態。

恰有風起，帶過一陣驚天地的臭氣，熏得拾月險些當場離世。

「嘔——」乾嘔著掩住口鼻後退幾步，那隻貂兒瞅準了時機迅速遁走。

拾月翻上牆頭追，卻見牆後麵早已沒了那隻貂兒的影，皺眉啐了一口，嘟嘟囔囔的回了段音離邊：「小姐……讓它給跑了……」

「小東西，還機靈！」段音離早聽說貂兒這種東西會在危險來臨時發出臭氣保護自己，今兒算是親眼得見了。

「不知它跑到哪兒去了，怕是抓不到了。」

「不急。」

方纔見那貂兒臉上還有油漬，帶著一淡淡的魚香，和方纔經過醉霄樓一樓時聞到的那魚香味很像，想來這小畜生方纔就是在那大快朵頤的。

隻要們守在這兒，早晚會再堵到它的。

沒再停留，段音離帶著拾月回了段家。

先去畫錦堂給段老夫人請了個安，然後便鑽進了自己的小院開始忙碌。

用黃柏煎了湯，又將凝香丸整整齊齊的放進小盒子裡，段音離這才用食盒裝了讓拾月給江氏送去，順便讓將江氏邊的大丫鬟紅葉喚來。

往日給江氏熬藥的活計便是紅葉在忙，也就是說，是最有機會將葯掉包或是手腳的人。

一路忐忑的跟著拾月來了梨香院，紅葉心下疑三小姐為何要見自己。

低眉斂目的走進房中，紅葉規規矩矩的問安，覺有一道視線一直膠著在自己上，看得渾不自在，心莫名「突突」地跳了起來。

段音離瑩白的指尖輕輕搔著額角，舉止間出幾分慵懶。

開門見山的問：「為娘親熬藥的事，一直是你一人負責嗎？」

「……是。」

「你仔細想想，從無他人沾手？」

聞言，紅葉細細的柳葉眉緩緩蹙起，作深思狀。

微垂著頭仔細回憶了一下，隨即抬眸對視上段音離探究的目，正道：「回三小姐的話，夫人口之葯至關重要，奴婢絕不敢假他人之手。」

段音離若有所思的點頭：「你素日在何熬藥？」

「夫人院中的小廚房裡。」

「那裡恐不隻你一人吧？」人多眼雜，若有人趁下手也不算難。

「雖有廚娘忙碌，但奴婢的眼睛可是一直盯著藥罐的，絕無分神。」

「這樣啊……」

今日熬藥前，段音離檢查過那包葯，裡麵的藥材並無問題。

熬藥時特意出去逛了逛，想著給幕後之人下手的機會，但逛了一圈回來檢查了一下藥渣子也未見任何不妥，不知是那人不敢輕易下手還是如何。

既如此，便再給對方行個方便。

「我近來事多，恐無暇為娘親煎藥，日後這活計還是給你吧。」

「……是。」

朝段音離福了福子，紅葉滿心茫然的離開了梨香院。

一走，拾月立刻對段音離嘀咕道：「小姐，您這般直白的問紅葉，萬一使壞的人就是豈非打草驚蛇了嘛！」

「不是。」

「您怎麼知道？」

「易地而，若是你暗中搗鬼，麵對別人的質疑時會如何做？」

「嗯……」拾月噘著思忖：「自然是東拉西扯，爭取將髒水潑到別人上。」

話至此，拾月恍然。

是了！方纔紅葉字字句句都很堅定的聲稱除之外無人過夫人的湯藥，可若是真的過手腳怕是恨不得牽扯上全院的人，又怎麼會反其道而行！

可不是紅葉，那又會是誰呢？

「等著瞧吧，想來魚兒很快就會上鉤的。」段音離說著，忽然笑了，眸中秋波盈盈。

拾月看愣了，暗道家小姐果然有當禍水的潛質，勾如勾魂。

主僕二人之間正是無話之際，忽聞屋外傳來一陣子的哭喊聲，無端惹人心煩。

能如此肆無忌憚的哭的震天地，除了段音挽，段音離不作他想。

猜，應當是之前那個老大夫沒能功令的臉消腫，是以才急的又開始嚎了。

段音挽這一嚎直嚎到了暮靄時分，直到段崢忙完從宮裡回來方纔住聲。想著自家大伯醫湛，非是白日裡那個老郎中可比，便寄希於他。

可瞧著段崢的眉頭越皺越，段音挽的心裡便不「咯噔咯噔」的。

「大伯……我這臉究竟是怎麼回事啊？」許是哭久了的緣故，段音挽的聲音都啞了。

「實在是奇怪啊。」段崢收回為把脈的手，眉頭徹底變了「川」字：「挽兒這脈象並無異樣，臉上雖又紅又腫卻不痛不，我行醫多年，從未見過這般況。」

一聽這話，段音挽「嗷」一嗓子又嚎了起來。

年紀小又生慣養的未曾經過什麼挫折，兒家又偏樣貌，是以一聽段崢這話便覺得天都塌了似的，說起話來便有些失了分寸：「大伯您不是太醫嗎？您不是為陛下和各宮娘娘診病的嗎，怎地如今連侄這點小病都治不好啊？」

段崢自然不會跟小輩一般見識，但段音離就沒那麼大度了。

紅微啟，那話就如刀子似的飛了出去：「小病你還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