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我出微笑,「我願意知道。畢竟時間一下子了這麼多,一切都得重新計劃……謝謝你告訴我。謝謝。」
梁醫生離開後,我收拾東西出了院,上了計程車。
繁華今天那通電話提醒了我一件事:我需要給自己準備一塊墓地。
風水如何並不重要,我想挨著我媽媽。
到墓園時,剛剛下午四點,但冬天日短夜長,此刻天已晚。
司機不肯靠得太近,我便在路口下車,在冽風中裹了裹大,慢慢地往前走。
D城在北方,冬天滴水冰,夏天日暖夜涼,我這裡的夏天。很可惜,今年夏天不曾好好珍惜,明年的,我看不到了。
墓園旁就有好幾家喪葬公司,我要求不多,很快便敲定。
辦完後,便在附近的小店裡吃了點東西。
現在正是晚餐時間,人多的。
隆冬是殯葬業旺季,客人們不是披著麻,就是戴著孝。
個個臉上肅穆,紅著眼眶。
我不同,我很平靜。
我平靜地吃著麵,平靜得彷彿我並不是一個將死之人。
畢竟,我已經知道這事三個月了。
剛知道的那幾天,我簡直猶如五雷轟頂。沒辦法相信,我還沒有大學畢業,還有夢想沒有實現,沒有過,沒有當過母親……我怎麼一下子就要死了?
那半個月我不想回家,不想告訴任何人,自己去酒店開了個房間,什麼都不做,隻是躲在裡麵哭泣。
好像隻要這樣,病就可以被我哭走似的。
那次我是被繁華逮回家的,不過並不是他來找我。而是他來酒店開房,綠孔雀走錯了房間。
當時他衝進來在房間裡找了一圈,沒找到什麼夫,便氣急敗壞地把我拖回了家。
到家之後,他把我大罵一頓,說我腦子有病,玩兒失蹤找存在,簡直稚可笑,還說:「穆容菲,別以為離家出走就能威脅到我,就算你死在外麵,我也懶得給你收!」
那是他第一次對我提起「死」。
所以我沒有告訴他我的病。
我怕他拍手稱快,也怕自己已經被碾碎的心,徹底灰。
飯吃到一半時,我爸爸所在的醫院來了電話。
趕過去時,穆安安正在,頭髮蓬,穿著睡,正在跟醫生爭執。
我出電梯時,聽到在大:「昨天還好好的,怎麼今天就說不行了!」
「你們醫院到底會不會看啊!」
醫生說我爸爸的資料突然下降,非常危險,隨時都有突然離世的可能。
穆安安將病危通知書塞給我後便氣哼哼地走了,臨走前代:「守好爸爸,有事打給我。」
現在還不能進去探視,我簽完了病危通知書,又向醫生道了歉,便枯坐在走廊裡。
醫生輒就進去檢查一次,每一次看著他們進去,我的心都懸得老高。
很怕他們出來時,會對我說「請節哀」。
同時也想,若我爸爸就此去了,那我就真的了無牽掛,再找個更蔽的地方自我了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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