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煦那一切往前看的人生大道理徹底說不下去了。
如果可以, 他不介意以前任的份再扯一張離婚證。
不,何止一張,他可以扯他五六七八九十張。
從煦無語地沉著氣, 拿起桌上的檸檬水喝著,暗道他真是失憶醒來後顧著自己, 最近又忙昏了頭, 怎麼能忘了,陸慎非格雖不張揚, 但那張, 以前是能把人往死裡懟的。
從煦喝完水, 抬頭:“除了曠工, 還有什麼?”
陸慎非:“還有你忘了辦職手續。”
從煦:“……”
沒職曠什麼工?
從煦一臉莫名其妙,陸慎非看他這表, 忽然偏頭笑了下。
從煦看著這笑, 想起很早的時候,上學那會兒, 初中。
陸慎非不知道怎麼養的格,臉臭又冷還不好相, 和班上的男生混不到一起。
有一年班主任重新調換座位,剛好他們坐到一起, 從煦搬桌子, 還沒怎麼著,陸慎非頭一偏, 看到從煦桌角寫的“學渣!加油!”, 忽然笑了一下。
從煦莫名,轉頭:“?”
陸慎非回視著,張口道:“傻的。”
從煦驚訝, 一面想,他竟然搭理我了,一面想,長得可真帥。
就是從這忽然的偏頭一笑開始,從煦覺得陸慎非並不像他表現得那樣冷,於是主開啟了兩人同桌同學的誼。
從煦:“學委,這題怎麼做?”
陸慎非:“不會。”
從煦:“……”
不回憶不要,一回憶就要心梗:分財產,分分分,趕分!
分的過程,異常順利。
就如從煦對褚蔚藍說的那樣,他要分財產,陸慎非就給他分,他要公司,陸慎非也同樣會給他。
反過來,從煦也沒有自顧保留,手裡有什麼也拿出來分。
兩個離婚後才坐下來分財產的當事人都很淡定,各自的律師和他們先聊了下。
大家坐在一張桌子前,方鉑禹著聲音對從煦道:“寫書這麼賺的?”
賺錢當然是好事,但問題是:“你這現金流也太可怕了吧!”
純利潤不說,還特麼月月高額,全是淨收。
這種資金等級,喊一聲爸爸不過分。
可他從爸爸竟然要拿出來對半分掉……
方鉑禹語氣深沉:“你就不能分完財產之後,再當這個作家嗎?”
從煦認真地思考了他這個建議:“不行,我紅得早。”
方鉑禹:“……”
從煦:“我還是個高尚的前任。”
方鉑禹心裡罵了聲娘。
趙律師那邊,秉著客戶是上帝,客戶說了算的原則,倒是沒勸陸慎非分完財產之後再做老板,而是慶幸的口吻,湊在陸慎非旁,低聲道:“從先生那邊很配合,我本來以為這次主要是從我們這邊將婚姻期間的共同財產分出去,沒想到對方那邊的婚資產也不。”
陸慎非淡定地聽著。
趙律師:“主要都是現金和房子。哦,還有幾輛車。”
車這種落地就貶值的消耗品不算的話,就剩下現金和房產。
趙律師:“現金算起來最簡單。”兩邊加一加對半砍,錢多的一方給的一方。
房子……
趙律師:“你們兩邊加起來,總共有八十一套房。”
最後這句話,對面的從煦抬眼看了過來。
趙律師回視過去,點頭:“是,八十一套。不包括商業用樓。”
從煦揚了揚眉鋒,看向陸慎非:“這麼多?”
陸慎非也面些許慨:“你也沒買。”
從煦:“我記得我這邊也就四十多個房本。”
陸慎非:“彼此彼此。”
從煦實在道:“我是錢沒地方投資,只能買房。”你們開公司做老板的也這麼實在?
陸慎非:“我是以前有人和我說,買房保本抗通脹,還能生意不行的時候抵押給銀行周轉資金。”
從煦心道這買房心態就有點保守了吧,陸慎非公司不小,生意也做得不錯,有必要這樣麼?多的是地方投資。
他下意識道:“誰啊?”
陸慎非:“你。”
從煦:“……”
從煦還能怎麼著,只能再一次給自己挽尊:“房子應該買的,現在房價這麼高,買的樓都升值了。”
趙律師點頭:“所以房產這邊,我們還需要做個大概的估價,或者你們自己看看,喜歡哪套,商量著分。”
說著,方鉑禹將他剛剛在樓下收拾好的八十一本住宅房本擺上了桌:“來吧。”
先弄房子。
陸慎非手翻著房本,找到其中一本,遞給從煦:“這套你拿著。”
從煦接過,打開產證,看到裡面的地址,愣了下。
是最初的那套婚房。
陸慎非:“這是婚前的。”
是兩人離開校園、留在這個城市的最開始。
是從煦如今的記憶中、過往曾經裡和陸慎非有關的最後的記憶。
是陸慎非對他說:搬過來一起住。
從煦合上房本,點頭:“好。”
趙律師:“那剩下的……”
陸慎非表示隨意,從煦把一摞房本一分為二,兩摞挨著,差不多高,自己拿了一摞,示意陸慎非:“你的。”
陸慎非點頭。
二位律師:“……”
接下來,便是可流、不可流的資金,投資部分,債權,以及鹿橙。
在這之前,趙律師秉著大概了解一下的原則,問從煦:“從先生是位作家?”
從煦客氣道:“作家算不上,寫書的。”
趙律師:“方便問問筆名嗎?”
從煦:“我敘幕。”
不是人人都關注文娛行業,也不是人人關注影視,某個行業再厲害的人,在行業外都可能不為人所知。
趙律師顯然不知道敘幕是誰,點頭:“好的。”
然而這個於從煦口中道出的二字筆名,卻讓在場的氣氛凝固了。
方鉑禹一時無言,陸慎非看著從煦。
從煦抬起目,陸慎非靜靜道:“我確實什麼都不知道。”
這是那天喝完酒,從煦在車上說過的話:你什麼都不知道。
從煦:“我自己也沒說過。”
頓了頓,有點奇怪:“不過你似乎不怎麼意外。”
陸慎非:“你車上掛了一個劍虹五劍的卡通人,我在劍虹的辦公樓見過。”
難怪。
從煦沒說什麼。
他沒有覺得他的這個藏份在陸慎非面前是個什麼值得炫耀的“大殺”。
也沒有覺得陸慎非知道了,應該多訝然,多震驚。
一場婚姻這麼多年,枕邊人連他的筆名都不清楚,只能說明在他可以想象到的再早之前,他和陸慎非之間就已經出了問題。
這個問題,於現在的從煦而言,已經完全不重要了。
涉及大額資金和公司,這第一次的會面注定只能先簡單個頭,把況相互了解清楚。
結束後,趙律師先離開,方鉑禹收拾著東西,時不時拿眼睛掃一眼從煦。
從煦:“你幹嘛?”
方鉑禹:“哦,沒什麼,想起來老褚前幾天在家裡一邊看那個蒸汽朋克宮鬥劇,一邊罵編劇,罵完編劇罵原作。”
從煦淡定的:“看什麼罵的?”
方鉑禹:“兩個平級的男妃鬥,一個拿火槍把另一個乾死了,老褚在罵,‘你乾死他你很牛?你都有槍了,你還有自己的軍隊,你去幹死那姓陸的呀。’”
陸慎非抬起視線。
方鉑禹:“哦,我是說那個姓陸的狗皇帝。”
從煦淡定的,看看陸慎非:“一個姓而已,不是影你。”
陸慎非作為業,卻是有在關注那部蒸汽朋克宮鬥劇的:“裡面的男主姓從。”
原著裡,從姓男主一路宮鬥過關斬將,最後乾掉了陸姓皇帝自己稱王。
結局,男主稱霸,遣散后宮,前皇帝被囚,天天在冷宮洗菜煮飯,等新帝下朝用膳。
這部披著古裝權謀皮的蒸汽朋克宮鬥劇,是今年的流量之王,一播就上熱搜,一上熱搜就掛前三,劇是真的好看,卻也因為題材容過於“瘋魔”,被瘋狂吐槽。
劇集目前才播到一半,書裡的結尾已經登了N次熱搜。
其中一條的熱搜詞條是:#陸某某,請你煮飯#
如今原作這個前任就在眼前,陸慎非有理由懷疑:“是你心裡的吶喊吧?”
從煦微笑:“怎麼可能,我寫書從來不夾帶私貨。”
陸慎非又道:“《昨日月》的香水。”
從煦:“你想多了。”
方鉑禹:“那個被乾掉的妃子姓費,鹿橙不就剛好有個費總嗎。哦,對了,劇裡面那個皇宮,好像就鹿城。”
陸慎非挑挑眉。
從煦:“……”
從煦最後是努力撐著臉皮離開咖啡館的。
一上車,點開劍虹的那本蒸汽朋克宮鬥劇。
書名《我所也》。
文案:后宮男妃鬥史
惡搞/蒸汽朋克/權謀/宮鬥
Ps:作者瞎寫的,部分姓氏、角立場參照現實
讀者留言:古代架空還能參照現實,什麼現實?
作者回復:比如我最近煮飯煮夠了的現實。
從煦:“……”
煮夠了不煮不就好了!?
評論加區,剛好有一個相似的留言。
作者回復:鍵盤在我手裡,我想怎麼寫就怎麼寫。
結局章,新帝下朝,舊帝洗手羹湯,兩人一起用膳。
章節下的留言:作者太太,你老公最後給你煮飯了嗎?
劍虹的留言區,高V作者和讀者都可以圖留言,從煦看到了自己帶圖的回復:
照片上,簡單的四菜一湯,照片一角,出隻拿著筷子的手。
是陸慎非的手。
照片後,跟著他幾年前回復的一句話:我不用等到最後,我經常就有。
下面一溜的羨慕、祝福。
從煦看了眼時間,那是在婚後兩年半、三年不到的時候。
那時誰也不知道他就是敘幕,敘幕則在留言區,悄悄的發了一張意味著幸福、圓滿的餐桌照,特意出了人的一隻手。
是不自的流。
也是曾經的婚姻生活。
從煦放下手機,發車子:現在,他要趕去前方。
前方的自收費口,是陸慎非的車。
陸慎非看了眼後視鏡,撥給費鵬程的電話剛好接通。
費鵬程:“你還不回來?劍虹那邊應該快到了。”
陸慎非看了看時間:“我要晚點。”
費鵬程:“什麼況?”
陸慎非:“我今天沒噴香水。”回去換服。
費鵬程喊起來:“大哥!是敘幕又不是從煦,噴什麼噴!趕的!”
陸慎非卻道:“你相親第一次見方,都知道要稍微收拾一下。”
費鵬程嚷嚷:“這是簽版權,又不是相親!你趕的!”
又飛快道:“別跟我說你看上敘幕了,人家大作家網傳有老公的好吧。”
陸慎非:“現在沒了。”
費鵬程覺得這話題莫名其妙:“沒了嗎?”
車子駛上了機車道,在變左轉道前,陸慎非又看了眼後視鏡。
在經歷這麼久的婚變後,他似乎已完全從上段和婚姻中走了出來,語調輕松:“前任是過去式了。”
費鵬程:“?”
陸慎非語氣認真:“我很欣賞新的合作夥伴。”
費鵬程口而出:“你瘋啦!”
頓了片刻,改口:“咦,好像確實可以,聽說敘老師是個帥哥。”
後車。
從煦眼見著陸慎非開去了左轉道,有點奇怪:不去公司?
撥給諸侯的電話通了。
從煦:“我在路上了,大概半個小時。”
諸侯應著,叮囑了幾句。
不知怎麼的,忽然提到了鹿橙的老板。
諸侯:“他們陸總我見過,來公司拜訪過,長得特帥。”
從煦冷漠的:“哦。”
諸侯:“你之前不是說你和前任分了嗎?我聽說人陸總也剛和前任離了,正單。怎麼樣,今天剛好見面,要不要看看那鑽石陸老五的況?萬一剛好合適呢?”
從煦喊起了外號:“豬總。”
諸侯:“?”
從煦:“不瞞你說,我是準備給前任守寡的。”
……真的假的。
諸侯:“別了吧,這麼年輕,生活還是需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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