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是在哪兒啊……」

楚尋子微微一，悠悠醒轉過來。書趣樓()

「我……竟然沒死？」這是楚尋的第一個念頭。

但是當他看清楚周圍的況時，那一點點劫後餘生的慶幸立刻化了泡影。

自己正躺在山穀穀底之中，四下昏黑，暗，空氣裡瀰漫著陳腐的黴味。

他竭盡全力想要坐起來，隻是全弱無力，連一小手指都彈不得。

「怎麼會沒死呢……從這麼高的懸崖上跳下來，莫非我楚尋當真是天嫌人厭？連老天爺都不肯收了我。」

著頭頂上高聳雲的懸崖峭壁，楚尋這才發現，石壁中橫向生長著一叢叢的植，大約自己就是一路被這些植緩衝，這才僥倖沒有摔死。

楚尋靜靜的躺在鬆的地麵上，不知過了多久，他才恢復了一點力氣，掙紮著站起來。

目的是一片狹長的山穀，無數枯枝敗葉和腐爛的果實厚厚的鋪在穀底，自己剛剛躺過的地方深深陷了下去，形一個完整的人形。

「嗬嗬……」他乾啞著嗓子笑了兩聲，也不知道是在苦笑還是在慶幸，搖了搖頭，嘆息道，「想不到如今我連死都死不。」

他步履蹣跚的向前走去，任憑細枝將自己的掛得破破爛爛也恍若未見，隻顧往前艱難的挪著步子。

「咦？」

石壁的前方，有一個一人多高的，往裡細看，手不見五指，黑漆漆的極為滲人。

「反正都是要死的人，倘若裡麵有什麼猛毒蛇，咬上一口倒也乾淨！」

楚尋打定了主意，在上索片刻，掏出火石，點燃幾枯枝充作火把，一步步走進深。

出乎意料之外，這裡麵竟然是一條平坦的路徑。

他此時依然虛弱無比，拖著沉重的步子，一步步向深挪。

黑暗中除了自己的腳步聲和心跳聲之外，寂靜得讓人發瘋。

通道雖然很長，但是總有走完的時候，一黴味和的氣息傳了過來，讓楚尋不由得打了幾個噴嚏。

火延到了盡頭，楚尋凝目看去，當他看清了中的形，不驚得渾寒倒豎，麵板上頓時起了麻麻的皮疙瘩。

眼前是一個方圓十餘丈的石，兩大的石柱矗立在中，表麵刻滿了一道道神莫測的紋路。

在石柱的中間，一個枯瘦老者盤膝而坐，四肢都被長的鐵鏈鎖住，一直延到那大的石柱下。

這老者不知被關押了多久，頭髮鬍鬚如同糟糟的乾草一般拖在前，整個人都積滿了厚厚一層塵埃。

「呼——」楚尋重重的了一口氣，驚懼的心也慢慢平復下來。

眼前的況雖然詭異無比，但是到底隻是一個死人。

他不敢去胡，而是在四周檢視了半晌，見中除了石柱與之外，並無其他痕跡。

「也不知這關押的人是誰，既然存心要置他死地，還不如索一刀砍死了事，又何必辛辛苦苦的建造這石柱鎖鏈？」

楚尋目落在那大的石柱上，試著用手那的石紋，辨認了半晌，卻也猜不出這些紋絡代表什麼意思。

火照耀下，他忽然發現那麵前的地上，似乎還刻著一些字跡。

壯著膽子，楚尋一步步蹭到旁邊，著頭仔細辨認地上的字跡，慢慢的讀出聲來。

「吾名嶽沙。」

「縱橫江湖數十載，快意恩仇，殺盡一切可殺之人，傲世獨尊。」

「時有劍尊雲瀟，叱吾已魔道，魔又如何？率意而為，方為本！」

「重明四九，瀟邀正道劍客計十三人，敗吾祁連山下……」

楚尋一行行字閱讀下去，心中不由得暗暗吃驚。

「重明四九，那可是已經足足過了一百二十年之久啊！」

遙想一百二十年前，這位老者縱橫天下，快意恩仇，後與十三位劍俠相鬥，那一戰必然是驚天地。

楚尋急著要看後麵的文字，拖著腳步往前挪了幾步，卻不料鐺啷啷一聲，竟然是拉扯到了鎖在石柱上的鎖鏈。

鎖鏈一，牽引著往前一栽，繼而又是一，驚得楚尋亡魂皆冒。

「別怕，別怕，已經死了一百多年了……」

他定了定神，正要繼續去看老者麵前的字跡，突然又停住了腳步。

——因為他突然想起了一個自己一直忽略的問題。

「既然已經死了一百多年……為何……為何這依然不腐？」

楚尋壯著膽子，將火把一點點到麵前，卻赫然發現，在那蓬蓬的頭髮中，那「」的眼睛竟然睜開了，閃爍著妖異的綠芒，正一眨不眨的盯著自己。

「啊——」中，楚尋的慘聲響了起來。

他驚得渾汗直豎，頭髮甚至都覺到直立起來，連連後退，一屁坐在地上，火把也隨之掉落，火也急速的小，迅速湮滅，中頓時一片漆黑。

「小子，不用怕！」

沙啞的聲音在中幽幽響起。

大約是太久沒有說話，這老者的聲音顯得極為古怪，不僅說話含糊不清，而且似乎全無力，說話聲音細如蚊蚋，若不是這裡乃是在極為寂靜的深，楚尋還真聽不清他在說什麼。

「我全都被這鎖天鏈困住，沒法彈，更沒法害你！」

楚尋驚懼的心思稍稍平靜下來，想到這老者確實被牢牢鎖在石柱上，這才放下了一點心。

「你，你是人是鬼？」

「嗬嗬嗬……」老者乾笑幾聲，回答道，「你說呢？」

楚尋壯著膽子，索著又重新將火把點燃。一點點將火把向前去。

火映照下，那老者也緩緩抬起頭來。隻見他上空無，下穿著一條幾乎腐爛掉的皮子，渾乾癟，大的骨節彷彿都要從麵板下穿刺出來，滿頭都是乾枯的長發，鬍子甚至比頭髮更長，完全看不清楚麵孔。

「不錯不錯，雖然沒有什麼修為，但是膽倒是異於常人。」老者綠油油的眼睛在火下閃，說話也漸漸變得流利起來，「沒被老夫嚇瘋，而且竟然這麼快就能擺恐懼，當真了不起。」

楚尋張了張，卻發現自己竟然無話可說，半晌才問道：「你就是嶽沙？」

「哈哈哈！」老者的笑聲如鷹梟般尖銳，「想不到還有人知道老夫這個名字？小子，如今是什麼年代了？」

「元初三十三年。距重明四九已經過去一百二十多年了……」

一百二十年了啊……老者幽幽嘆息道，「想必雲劍尊等人都已經化為一抔黃土。」

楚尋了鼻子，覺得還是不要跟這個老者聊得太多，當下拱手道：「晚輩告辭！」

「五臟六腑均已移位，經脈錯位，幾近枯竭。小子，從這裡出去之後，你倘若能多活三天以上，就算老夫瞎了這雙眼睛。」老者突然冒出一句來，驚得楚尋渾一。

「你怎麼知道？」楚尋驚訝無比的停住了腳步。

「哼哼，從你的跡象來看，分明是從極高掉落下來，這一點莫非老夫還看不出來麼？」那老者嘿嘿笑道，「幸好被什麼東西擋了幾下，不過饒是如此，你也命不久矣。不信的話，你深深吸氣試上一試？」

「哦——」楚尋麵無表的點了點頭，轉便要離開。

「小子，你不怕死？」

那老者的語氣中帶上了一疑。

「怕死的話，又怎麼會從懸崖上跳下來？」楚尋苦笑著搖搖頭，不願與老者多說。

「難怪心中無懼！原來是早萌死誌！」老者的聲音在後傳來，「不過，你可有父母在世？又有什麼心事未了？或者說……有什麼難言之，非要一死了之麼？」

楚尋目中的神采漸漸消失。

因為老者的一番話，激起了楚尋心中的無數個念頭。

是啊，自己這一死不要，可憐年過半百的老父還在莊子上辛勤勞作，等著自己回去。

莊子上絕大多數都是葉姓，凡是遷移過來的外姓人家，幾乎是欺。

母親早逝，家父生憨厚，被莊上的大戶人家欺負了，也隻不過是笑笑便過。為了自己能識字讀書，老父幾乎是傾盡所有，跪在夫子的門前苦苦哀求。

儘管他在學堂中極為用功，卻也得不到讚許和嘉獎，更多的還是諷刺和挖苦。出人頭地的目標，變得遙不可及。

直到看到一位同樣是外姓人家中，出了一位武學天才，被大門派納為核心弟子，那人家幾乎是一夜之間變得炙手可熱。楚尋的心思立刻便被了。

他沒有太多的追求，讓自己的父親日子過得好一點，或許就是他最大的目標。至於被同齡人欺負、被無數次的罵作廢柴——那又有什麼關係？隻要能夠走上這條求武之路，一切都會迎刃而解。

楚尋靜靜的站在那裡，老者卻也默不作聲，中陷了難以名狀的沉寂當中。

「你……」楚尋終於緩緩回過頭來，目直視那個被鎖在石柱當中的老者，一字一頓的說，「……究竟想說些什麼？」

老者角上揚，出一個看起來極為詭異的笑容。

「我教你保命的本事，還可以讓你得到修鍊的上乘武學功法。」老者的神也漸漸變得凝重起來，「你要做的，就是替我追查當年的一樁事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