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新年皺了皺眉:“你要這個幹嘛。”
我要破案....許七安沉聲道:“我想知道案發經過,死也死的明白。不然我不甘心。”
直接說破案,許新年大概會覺得他腦袋瓦特了,所以許七安換了個說法。
畢竟原本的許七安就是又執拗又倔強的格。
許新年沉一下,道:“我看過卷宗了,可以說給你聽.....”
這幾天爲許家奔走,案子太大,沒人敢出手幫助,求告無門的無奈之下,許新年轉換思路,試圖從追回稅銀這方面破局。
靠著許家原本的人脈和書院的關係,以及銀子的打點,許新年買通了京兆府的吏員,爲他抄錄卷宗。
但是他毫無刑案判斷、偵查等經驗,無奈放棄。
許七安擡手打斷,“你去寫下來,口述沒有意義。”
案件的所有細節都在文字裡,需要斟酌、咀嚼,分出一部分力去聽的話,大腦就無法冷靜的思考和分析。
許七安的邏輯推理能力,在前世一直都是一騎絕塵的,是同年級裡的翹楚。
換以前,許新年是不會搭理他的,念著兄弟倆此次一別,或許就是永別。
他答應了兄長最後的請求,低聲道:“稍等片刻。”
疾步離開。
腳步聲消失在走廊,許七安背靠著柵欄坐下,心裡忐忑複雜。
他並沒有把握翻盤,想破案是求,不甘心也是真的。
能想到的自救方法只有這一條,總得試一試,垂死掙扎一下。
現代刑偵手段中,犯罪現場調查、監控、檢是三大必不可的組部分。
稅銀失蹤案無人死亡,古代也沒監控,而他深陷牢獄,以上三個要素都沒條件去接。
好在卷宗一定程度上能還原犯罪現場。
一邊消化著原主的記憶,一邊強迫自己摒除所有負面緒,只有冷靜的大腦,才能擁有清晰的思路,完嚴謹的推理。
“是死是活,就看接下來了....”他喃喃道。
一炷香的時間漸漸過去,許新年匆匆返回,將幾張墨跡未乾的宣紙給他。
“時間到了,我得走了。”許新年猶豫一下,道:“你自己保重。”
許七安沒搭話,目已經被宣紙上的字跡吸引。
時間倉促,紙上的字跡是草書,若非許七安讀過幾年私塾,特麼本認不出這些鬼畫符。
“讀書還是有用的,原主要是個不識字的.....完結撒花。”許七安自嘲道。
稅銀失蹤案的經過是這樣的:
【三天前的卯時二刻(早晨六點半),許平志押運一批稅銀進京,辰時一刻,行至廣南街,剛過橋,忽然掀起了一陣怪風,馬匹驚,衝街邊的河裡。
俄頃,震耳聾的炸聲傳來,河水炸起六丈高,濁浪滔天。
負責押送稅銀的士卒躍河中尋找白銀,只找回來一千二百十五兩白銀,其餘的白銀不翼而飛.....】
除了案發經過,還有京兆府蒐羅的路人供詞、參與押送士卒的供詞。
在一連串的供詞中,許七安注意到,一句用紅硃砂筆勾勒起來的話:妖作祟!
“妖作祟?!”許七安瞳孔一,心沉了谷底。
......
京兆府,後堂。
經過連續三天的奔波忙碌後,三位稅銀失蹤案的主要負責人齊聚一堂。
京兆府尹陳漢,手裡捧著白瓷青花茶盞,茶蓋輕輕磕著杯沿,臉凝重。
這位穿緋袍,繡雲雁的正四品員,輕嘆道:“還有兩天,聖上命我等在許平志斬首前追回稅銀,兩位大人,得抓時間了。”
陳府尹口中的兩位,分別是穿黑制服,披玄披風的中年男人,鼻樑高,眼眶微陷,瞳孔是淺淺的褐。
有一半南蠻統。
另一位穿黃的鵝蛋臉,眉目如畫,如凝脂,顧盼生輝。
手裡握著一甘蔗,腰間掛著鹿皮小包以及一塊八卦風水盤,襬下是一雙繡雲紋的小巧靴子。
一一。
這兩位,是輔助辦案的,中年男人李玉春,出被大奉員忌憚萬分的組織:打更人。
‘打更人’這個組織,從事偵察、逮捕、審問等活。也有參與收集軍,策反敵將等工作。
它不屬於六部,也不屬於軍事系統。
是皇室的報組織,也是懸在百頭頂的鍘刀。
大奉的所有員都聽過一句話:白天不做虧心事,晚上不怕打更人。
而那位黃是司天監的人,份不低,司天監監正的弟子。
口繡著銀鑼的中年人,瞟了眼腳邊鋪滿的黃吐的甘蔗渣,皺了皺眉,手掌一旋,氣流滾,將那些甘蔗渣聚在一。
中年人微微點頭,出了一閃而逝的愉悅。
這才臉沉重的回覆陳府尹:“此案雲遮霧籠,甚是古怪,也許我們的方向是錯的。”
“李大人此言從何說起。”陳府尹皺了皺眉,案件剖析到現在,基本鎖定是妖作祟,劫走了稅銀。
“我們的時間不多了,而今應該做的是儘快捉拿作的妖,莫要想這些七八糟的。”陳府尹說。
近年來,國庫空虛,各地時常有災荒,十五萬兩稅銀相當於一個普通縣,一年的稅收。
陛下的憤怒也就可以理解了。
老子特麼本來就沒錢,你還給我掉鏈子,氣死偶咧。
陳府尹兢兢業業的接過這個案子,肩上的擔子的他最近吃不好睡不香。
中年男人搖了搖頭,沒有爭辯,轉而道:“許平志那裡有什麼新的收穫?”
陳府尹搖搖頭:“一介武夫,只會一個勁兒的囔囔著冤枉,他連稅銀是怎麼丟的都不知道。”
黃淡淡道:“我觀過他的‘氣’,沒有說謊。”
李玉春和陳府尹點了點頭,沒繼續談論此人。
爲案犯,許平志首當其衝的接調查、拷問,人際往和財政狀況等等,都被了一遍。再配合司天監的氣,眼下已經排除嫌疑。
當然,稅銀丟失,許平志職,死罪難逃。
中年男人和陳府尹臉嚴肅,心沉重。
只有力最輕的黃,沒心沒肺的啃著甘蔗。
這時,腳步聲傳來,一位衙役匆匆進來,右手握著一小巧的竹筒,左手拎著一隻牛油紙袋,裡面是熱氣騰騰的大包。
衙役先將竹筒遞過去。
黃沒接,如含星子的明眸,瞄了眼大包。
衙役識趣的換了個順序,黃喜滋滋的啃起大包,這才接過竹筒,出一張紙條,展開閱讀:
“我的人說,沿途二十里,沒有在河觀測到妖氣,岸邊也沒有痕跡。”
“啪!”
抑的氣氛終於炸了,陳府尹怒拍桌子,氣的臉鐵青:“十五萬兩白銀,能帶到哪裡去?它總得上岸,總得上岸。這都三天了,連對方的蹤跡都沒找到。”
“可惡,何方妖敢截取我大奉稅銀,本定它形神俱滅!”
稅銀追不回來,他得背鍋,皇上可不會管他委不委屈,屁坐了這個位置,就得背鍋。
場就是這樣,辛辛苦苦爬上來,掉下去卻很容易。
中年人李玉春吐出一口氣,重新續上剛纔的話題:“會不會是我們調查的方向錯了,可能不是妖所爲。”
陳府尹看向他,深吸一口氣,住心裡的惱火:“不是妖,那妖風怎麼來?銀子河,怎麼就憑空消失,怎麼會炸起數丈高的水浪,將兩岸震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