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裡還回味著齊晟最後一句話,綠籬已是旋風一般捲了進來,待看清了我的形,這丫頭愣怔了片刻之後,一下子就跪倒在了我的面前,也不說話,只一個勁地“砰砰”地磕頭。
我一聽這聲音不對,急忙去拽綠籬,待把強行扯起來了,這纔看到額頭竟已是磕出了來。我不由吸了口涼氣,氣道:“你這丫頭,這是做什麼?!”
綠籬滿臉的淚水,扯了我的手,重新又磕下頭去,哭道:“奴婢對不起娘娘,奴婢害娘娘皇上責罰,奴婢死不抵罪。”
見哭得涕淚齊流,我有些哭笑不得,只得說道:“這事與你無關。”
綠籬一怔,擡著臉看我。
我只覺得心神疲乏,而且這其中的事也沒法和說個清楚,只能點了點頭,“和你無關,你人去準備點熱水,我泡個澡,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綠籬將信將疑地看我兩眼,這才悄悄地起出去了。過了沒一會兒,便有宮擡了熱水進了後殿,一陣“嘩嘩”的水聲之後,綠籬過來扶我,輕聲說道:“奴婢們都出去了,奴婢自個伺候娘娘沐浴。”
在地上在了這半天,我上還是有些,被綠籬扶了一把才站了起來。綠籬見我如此,又開始搭搭地啜泣,我實在被哭得煩了,只得停了下來,轉頭與商量道:“咱別哭了,不?我這不還活得好好的嘛?”
誰知不說還好,這一說,綠籬竟是開始捂著嗚嗚地哭了起來。
我實在沒法,只得投降,“算了,你還是放出聲哭吧。”
要說人真是奇怪,我不哭吧,非得給我哼哼唧唧地哭,這會子我放開聲哭了,卻是不哭了,只掏出帕子用力地抹了把臉,聲說道:“奴婢不哭,奴婢再也不哭了。”
我欣點了點頭,踏進了浴桶。
水溫稍稍有些熱,不過泡著卻是正舒服,我仰了頭枕在浴桶邊上,任綠籬輕輕地給我著頭髮,神終於完全放鬆了下來,然後便覺得更加的睏乏,迷迷糊糊間就聽見綠籬在我耳邊低聲唸叨:“娘娘別睡,千萬別了寒,娘娘,娘娘……”
我腦子裡卻早已是了一團漿糊,唯一能記住的卻是齊晟離開時說的那句話,他說:“芃芃,你不知道我現在有多想殺了你,一了百了。”
其實,我理解他的,換我是他,我也想殺了現在的這個張芃芃。
那個和上過牀,給你生了孩子的人竟然是個男人,這事想一想都人覺得噁心,很噁心……
活著,真的有那麼重要嗎?可是若死了,是不是就連這僅存的記憶都要被抹去?即便重生,那又和現在的我有什麼關係?
睡夢中,許久不見的司命那廝又現了,他在我牀前搖頭晃腦,咂著說道:“瞧瞧你,不過是個男,這算是個什麼坎?人家下凡歷劫的,幾世男做下來也沒你這麼糾結的,再瞧瞧你這樣,至於嗎?”
我本來見著他就有氣呢,聽他這樣說更是火大,從牀上跳了起來,指著他鼻尖罵道:“滾蛋,那幾世男也沒老子這種做法的,你乾脆老子忘了前塵重新投胎好了,老子投個胎回來做個齊晟的寵妃都沒問題!”
司命那廝被我噎得沒話說,只是一個勁地擺手,“不行不行,時間不趕趟。”
我一聽他說時間不趕趟,生怕他就此走了,忙上前去扯他胳膊,誰知這一撲卻是撲了個空,一下子栽醒了過來。
睜開眼,發覺自己仍好端端地躺在牀上,外面天已經大亮,綠籬正跪坐在牀邊上的腳踏上抹著眼淚,見我醒了忙湊上前來,低聲道:“娘娘,娘娘?”
我一看紅腫的眼睛,便知道這準是一夜沒睡,忙趕人道:“你下去歇著吧,寫意過來伺候我就行了。”
綠籬卻是不肯走,眼中又蘊了淚,張了正要說話,寫意卻是慌慌張張地從外面跑了進來,驚慌失措道:“娘娘,娘娘,皇上派了人過來,要,要,要杖殺了綠籬姐姐!”
此聲一落,我與綠籬兩個都是愣了。
綠籬是我興聖宮裡的大宮,是太子妃張芃芃的陪嫁侍,是我來到這個世界後就伴在邊的人,是我的宮,是與我關係最切的人。宛江之上,曾用給我當箭,我也曾爲了救而墜江落水……
我腦子一炸,已是猜到了齊晟的心思。
綠籬那裡愣怔了片刻,噌地一下子站了起來,走到我面前跪下了磕了一個響頭,哽著嗓子說道:“本就是奴婢惹的禍,奴婢自該去領罪。娘娘萬不可再爲了奴婢和皇上起爭執,自此後奴婢不能再在娘娘邊伺候,只求娘娘照顧好自己,莫再倔強,莫再自苦,莫再……”
說到這裡,綠籬已是泣不聲,說不出話來,只俯下又給我磕了一個頭,起向外走去。
我忙一把抓住了,喝道:“你停下。”
又轉頭問寫意:“齊晟派了幾個人過來。”
寫意忙答道:“三個。”
三個?看來齊晟是不想將此事搞大了。此刻他應是還在上朝,若是我這裡抓點時間,沒準還能趕趟!
我想了想,沉聲吩咐道:“寫意,你帶著人將那三個人扣下來,好茶好水地招待著,就是不能放!記著,不管後面來多人,你都給我扣下了!他們要問,就說我還在睡覺,不敢打擾我,有什麼事都得等我醒了再說。綠籬,你去準備一下,咱們兩個出宮!”
寫意怔了一怔,爽快地應了一聲,便轉跑了出去。
綠籬卻是紅著眼圈跪在了我的面前,不等開口,我便冷聲喝斷了:“滾起來!哭哭唧唧的,這事不是爲了你,也爲了我!”
我話說得極重,綠籬不敢再說,急忙從地上爬了起來,抹著臉上的淚出去準備。
一會的功夫,綠籬再回來時已是換了普通宮的裝束,也給我帶了一宮進來,一邊幫我換裝,一邊低聲問我道:“娘娘,是備轎還是備車?”
我暗道都這個時候了,那還有功夫坐什麼轎和車啊,快騎馬吧!
兩個人出了宮,直奔趙王府而去。
在趙王府門外,我勒停了馬,轉頭待綠籬:“你記著,不管到了什麼時候,活著都是最重要的。”
綠籬臉蒼白,雙目紅腫,聞言只是點頭。
我深吸了口氣,躍下馬來,上前門人去傳話,說皇后派人來瞧趙王殿下。
早就有王府總管得到消息迎了出來,一面將我與綠籬兩人往正廳裡迎著,一面人去通報趙王。
可沒想到趙王這小子卻是推辭不見,說什麼昨夜裡宿醉頭疼,這會子還沒躺著,不方面見人。
我一聽就火了,一鞭子開了那王府的管家,擡腳就往院裡衝。那總管一時被我嚇住了,待反應了才從後面追了上來,上來就要手拉我,手還沒到我上,綠籬那裡已是大聲喝道:“放肆!皇后娘娘你也敢攔?!”
那總管聞言一驚,立時收回了手,驚疑不定地看向我。
就這麼一個耽誤,我已是闖進了齊銘的居所,高聲道:“齊銘!你給我出來!”
片刻之後,趙王沒見著,他屋子裡伺候的侍與侍卻都著牆溜了出來,看也不敢看向我,只使勁地低垂著頭,快速地向院子外退去。
眨眼功夫,院子裡已是靜悄悄一片,這時才見趙王從屋緩步走了出來,停在廊下看我,苦笑著問道:“皇嫂怎麼突然來了?”
我扯著綠籬過去,將拎到了趙王近前,這才說道:“說吧,這事怎麼辦?”
綠籬雙一就要下跪,幸虧我眼疾手快,一把將拎住了,然後擡眼冷聲問趙王道:“你壞我侍清白,說吧,這事怎麼辦?”
這話一說,趙王與綠籬齊齊地愣住了。
趙王愕然地看我片刻,用手指著綠籬,不敢置信地問我:“我壞清白?”
我點頭,問道:“昨夜裡,不是你在梅軒壞清白的嗎?你臉上那道的抓痕怎麼來的?”
趙王哭笑不得,用手指著自己臉上那道紅紅的抓痕,轉頭問綠籬:“綠籬你說,你自己說我這裡是怎麼回事!本王不和你一個小丫頭計較也就罷了,你竟然還敢胡攀咬本王?”
綠籬怯怯地看看我,又看看趙王,撲通一聲跪了下來,抱著我的哭道:“娘娘,這事不怨趙王殿下,殿下他……他是罪了酒,千錯萬錯都是奴婢的錯,是奴婢沒有拼死抗爭,這纔出了事。奴婢不求娘娘饒過奴婢,奴婢甘願死,只求娘娘不要再追究趙王殿下。”
一番哭求,意,明著沒說趙王一個錯字,卻把整件事都糊到了趙王上。若不是我也得跟著繼續做戲,還真像拍著大讚一聲:好丫頭!實力派!就這演技,去闖一闖好萊塢都!
院子裡的下人雖然都已是退了出去,可院子外不可能沒人在,我又是高聲著趙王的名諱闖進的院子,現在再與綠籬這一番做戲,趙王就是想瞞下此事也不大可能了。
趙王那裡氣得手都抖了起來,哆哆嗦嗦地指著綠籬,“你……你……我,我……”
“你我”了半天愣是沒能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他深吸了口氣,又轉頭看我,眼神真誠無比,說道:“皇嫂,我真沒,那纔多大的空啊,就是想幹點什麼也來不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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