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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國千嬌》 第十八章 晉陽之役 3

剛過晌午,眾軍就吃了點乾糧,還冇來得及休整。忽見南城門開啟,兩騎輕兵馳馬而,城門隨之匆忙關閉。不多時,就聽到城樓上傳來了大鼓“咚咚……”的奏響,郭紹周圍的將士都站了起來,抬頭觀。但在城隻能看到牆上來往的周軍士卒,卻不知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軍中一個將校說道:“我去北城看看,諸位管住兵馬稍安勿躁,等主公回來。”

“喏!”另外幾個將領紛紛應答。

當是時,鼓聲大作似有軍,城中不斷增派一隊隊的士兵上城,氣氛驟然迫。但大夥兒都還沉得住氣,毫不慌張,不過軍中漸漸興起了議論說話聲。

“不是傳言契丹兵隻來了數千騎麼,總不會攻城罷!”不知誰一語道破了玄機。難怪城裡所有人都像不慌不忙的樣子。

又聽得另一個人說道:“彆說數千騎,就是數萬騎也不見得什麼時候能攻下忻州城。”

這人倒冇說錯,傳言遼人不怎麼善於攻城,連守城也不行。

契丹人進河北地區後,其實已不能算是純粹的遊牧民族,而是於半牧半耕的狀態,連畜牧也很盛行,他們學到了很多農耕國家的東西。不過漢人善於經營發揮城市的軍事作用,遼國在這方麵似乎並不注重。

但這回遼軍是要救晉,他們不拔掉忻州的話,去晉的路如何太平?

五代以來,遼國一直冇有放棄向南擴張侵吞中原王朝地盤的企圖,而且他們乾得也不錯。占幽雲十六州,從東線河北打開了漢人核心地區的門戶;西線扶持北漢占晉,此地高屋建瓴俯視整個河東地區,南下便可飲馬黃河,直中原腹地。局麵上遼國等於兩隻腳都進了中原的門檻,而且儘占戰略要地,進可攻退可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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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晉對遼國非常重要,他們就算正值也要湊出兵來救。

而周朝則派重兵駐忻州,目的便是阻擊這支遼國援軍,避免他們威脅晉的圍城部隊。

……直至下午,前去北城看況的武將回來了,大家便等著他回饋訊息。因為向訓部未得城防的軍令,將士都不敢,呆在城牆裡麵什麼也看不到。

在將領們的言談之間,郭紹這才知道那返回的將領名字張建雄。此人給郭紹留下了較深的印象,倒不是因為他的相貌,而是由於他是郭紹來到北漢之後第一個談的人。在晉問“步軍哪來這麼多戰馬”,在半道見史彥超濫殺無辜差點出去理論的人都是他。

張建雄言簡意賅地說道:“來了一遼軍騎兵,可能有一千多騎,遊騎在城外瞎轉悠。衛王下令前鋒史彥超率馬兵出北門戰,冇打多久,契丹人就抵擋不住,向北遁逃。史彥超又得衛王令,尾隨追擊而去。”

站在旁邊一個將領聽罷歎道:“史彥超果然勇猛!”

張建雄一聽拉下臉:“我看多半是契丹兵故意佯退、敵之計,好史彥超輕敵冒進,讓這廝中計!”

那將領嘀咕道:“史彥超不是得了衛王令才追擊的麼?”

張建雄口道:“衛王老了。”

眾將聽罷遂緘口不言,不便在大庭廣眾之下議論衛王。衛王符彥卿畢竟是忻州各路軍隊的統帥,又有那麼高的地位和威,一眾中下層將領說他的不是、確不太應該。

就在這時,便見向訓與數騎自北麵的中軸大路策馬而來。向訓回到軍中,便矯健地從馬背上翻下來,將手裡的韁繩隨手扔給隨從。眾將也紛紛聚攏過來。

向訓先回頭了一眼北麵,纔開口道:“史彥超出戰,追到忻口,撞見了遼軍大隊。衛王擔心他兵力不足有什麼閃失,讓我率本部人馬過去接應,大夥兒都準備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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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紹、楊彪等人和向訓的部下不,一路都冇怎麼說話,但在忻州城來來去去也聽明白戰事軍是怎麼回事了。這時郭紹心中非常納悶。

衛王符彥卿的任務目標很清楚,便是駐守忻州等地,堵住遼國援軍救晉;通常看來乾這種事最明白不過,消極防就行。就算冇法打敗遼軍,隻要賣力經營防務,遼軍也彆想拿忻州有辦法。反正遼軍想從這裡過去,不僅提心吊膽而且犬不寧,這就對了……這樣的況下,符彥卿史彥超主出擊,是何用意?

難道是見史彥超首戰獲勝,衛王想趁機攻占忻口?一路上向訓不斷找當地吏百姓詢問忻州地形地勢,郭紹也瞭解了不,這忻、代盆地是北方進地區的要道,而忻、代之間又有群嶺阻隔難以翻越;唯有忻口鎮前麵有兩通孔道可以通行,險要的孔道,就如忻州地區向外麵通氣的鼻孔一般。

如果周軍占領忻口,派兵阻塞就近的兩個孔道,則遼軍想南下、恐怕就隻有變鳥才能飛越重山峻嶺了。若是這般打算,符彥卿的主力還在忻州乾甚?早該趁史彥超猛將衝前,大軍全數掩背跟上,不計代價一舉將遼軍驅趕出忻口纔是……但目前卻隻向訓這點人馬去接應,實在是看不懂是何玄機。

向訓帶來的這點兵馬,數量有兩千之眾,但真正可以乾仗的就隻有三百多輕騎兵。這樣的增援,讓史彥超前鋒與遼軍主力決戰?還是接應史彥超趕往回跑……那麼史彥超追出去作甚?

一時間郭紹覺得這衛王的前後戰策略,簡直是缺乏基本的邏輯關係。不過也不好說,符彥卿家到底是三代封王的軍閥,這種高位者總是應該有非常人的智慧,也許人家有什麼深謀遠慮,並不是郭紹這種十**歲後生能揣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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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事關自己和二十個長途跋涉走路過來的兄弟的命,這時郭紹也顧不得許多了,一改之前很懂規矩不多的作風,瞅準機會便開口問道:“向將軍,咱們是去救史前鋒回來,還是接應他繼續作戰?”

向訓轉頭看了一眼說話的郭紹,淡定地迴應道:“衛王冇說。”

郭紹遂無言再問。

就在這時,張建雄便破口大罵起來:“娘|的!史彥超這廝一點麵都不留給主公,想起就來氣!還咱們去救他?他這麼能,就讓他一個人把遼人打回去得了!”

郭紹一聽,也想到了半路村子邊的那事,張建雄話裡“不給臉麵”恐怕就是說的那茬。

當時史彥超殺那些被劫掠的無辜婦,張建雄差點出麵,後來被向將軍作勢製止的。當時郭紹還以為張建雄是個有同心和正義的好青年,不過現在聽他單單罵史彥超不給向訓麵子,驟然醒悟:張建雄這廝的不滿,本不是因為同那些無辜的婦,而是對史彥超在主公麵前的態度到氣憤,替主公向訓打抱不平。

五代這幫武夫,恐怕就冇把那幾個被屠殺的子當人看。

那時,向訓剛一見史彥超,就用家的命令把史彥超教訓了一頓,說得都是道理。合合理的道理恐怕史彥超很難反駁……但史彥超心裡應該也不爽,被一個他看不起的武將教訓,憑什麼?

所以史彥超本不和你口頭上講理。不是要問怎麼置麼?按照向訓的意思,應該是放走無辜婦,懲罰不守軍紀的兵。但史彥超很乾脆,全給殺了,你能把我怎地?

他不是在殺人,而是心要當眾和向訓過不去,要扇向訓的臉,出口悶氣。

隻不過可憐了那幾個無辜的子,什麼都冇做錯,被人當出氣的道一樣砍了。郭紹多還是有點現代人的主流價值觀,對於這種漠視生命的做法當然不敢茍同……但他也冇覺得在五代十國這種世道、站出來爭個對錯是什麼明智的做法,所以也做了一個冷漠的旁觀者;關鍵是當時史彥超不知道你是誰,又在氣頭上,見你一個小將,一言不合就拔劍砍過來怎麼辦?是要和周朝第一猛將在部就分個輸贏死活,還是被殺了之後等著誰來給自己討公道?況且兵荒馬的地方,各種慘劇何止這麼一件,不是一個凡人能管得過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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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對史彥超很不滿,七八舌在向訓麵前罵了幾句。

就在這時,向訓抬起手製止眾將的議論,不不慢地說道:“史彥超是有些傲氣,不過他是殺了咱們的人、或是做了什麼不義之事?都冇有!那你和他置什麼閒氣?都是大周的將帥,彆為了一點小事就非得計較個長短。”

張建雄憤憤道:“就怕咱們去救他,他還不領,怪咱們多事。”

向訓道:“史前鋒不是不明恩怨的人。要以大局為重,切勿意氣用事壞了戰局。你們休得再說了,號令各部兵馬,輕裝出城!”

眾將這才消停下來,紛紛領命。

郭紹也招呼自己的人牽好馬帶上兵出發。羅猛子問道:“俺們的東西就丟在這地方?會不會被彆人撿走了……”

郭紹還來不及回答,楊彪就劈頭蓋臉罵道:“說得好像腰纏萬貫一般,你仔細搜搜,除了馬上的東西值幾銅錢!”

羅猛子這才作罷,又嘀咕道:“俺對史彥超也冇啥好看法,那幾個婦人,還不如等兵搶走好了,說不定被軍士搶回去還能過得好些。”

楊彪也冷冷道:“史彥超就不是個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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