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亭子眾位男的目看趙長寧的目都有些詭異。
杜陵聽到妹妹竟然說這些,暗自怪妹妹被娘給寵壞了,沒得持重。他們家跟趙家不同,孩比男孩難得,他有許多兄弟,但只有杜若昀這一個嫡出的妹妹,全家當寶一般寵著,要什麼給什麼。
二房兩姐妹自然驚訝地看著。誰也不知道,是怎麼看上趙長寧的。
杜姑娘可能反應過來了,也覺得不太穩重。又道:“我便是見趙大公子的才學德行都好,隨口一問的……”
杜陵怕妹妹再說出什麼話來,立刻向眾位一拱手,朝妹妹那里追了過去。
趙長寧不用回頭,都能覺到趙長松的目如芒刺在背。也很無奈,看上的妹子能有什麼好結果?
幸好是妹子喜歡,總不可能越過父母,來找說親的。
至于趙長淮,反倒怪異地看了邊的趙長寧一眼。早便覺得這個哥哥……是長得好看,竟這樣也有孩來喜歡他。
這位杜姑娘當真不是普通人,聽哥哥說,趙大公子當時就坐在涼亭里聽到說的話之后,臉微紅,心里滋味復雜。竟然道:“……他居然聽到了,他沒說什麼吧?”
杜陵瞪一眼:“你還想做什麼?我寫信給母親,把你接回去,免得你在這里做出什麼丟我杜家面的事來。”
一想到趙長寧可能會為他的妹夫,而他對這位曾妹夫還產生過不可言說的緒,杜陵就覺得很怪異。
杜夫人接到了兒子的信,很快就來接兒回家,正好也是要過年了。因杜夫人份比較高,趙家接待的也是最高規格,杜夫人帶著兒跟趙家大太太、二太太會面之后,留宿一晚。等下人端了洗腳水出去倒。杜夫人就握著兒的手,說道:“兒,你聽為娘細細說來,這趙大公子實為不妥的。一則,趙家的家世本來就比不過我們家,他父親還是個同進士,你父親可是禮部侍郎。為娘一便不同意這個。”
杜若昀秋眸一睜,靜靜地看著母親。杜夫人喝了口茶繼續說:“二則,你就是喜歡趙長松,為娘可能都會幫你留意幾分,我聽說他北直隸鄉試的績不差,父親又是詹事,以后若中了進士,必定仕途通暢。這位大公子,我實在沒聽出他哪里好的。中進士……怕也不能的!”
杜若昀抓住了母親的袖,卻不同意母親的說法:“娘,那趙長松我不是沒見過,聽說之前他房里還有許多婢,仗著自己家世好些,為人便張狂。但大公子就不一樣了,他雖是趙家的嫡長孫,卻潔自好,而且刻苦努力,全府上下沒有人說他一個不字。”當然,杜妹妹還有一點沒說,趙長寧長得比趙長松好看啊,在心里就是世而獨立的翩翩公子。
試問天底下誰不喜歡好事?
杜夫人見兒不聽的,嘆了口氣:“我的乖,娘就你一個閨,你幾個哥哥也都護著你。你想要什麼,娘不是堆在你面前來了的?這趙家的兩個公子都非良配。娘以后再給你尋更好的,我可要帶你回去了,你吵著要來看你哥哥,竟生出這許多的事端來。”
杜若昀聽到娘不同意,也跟娘生了悶氣。被杜夫人帶回到杜家之后,便一直悶悶不樂。一會兒想到這樣好的人,以后就要娶別人了,不知誰能讓他冷淡的面容笑一笑的。杜小姐打小求什麼得什麼,因此還掉了兩回金豆子。杜大人知道了兒這事,也說兒:“……你現在瞧著那大公子長得好看,我問你,貧賤夫妻百事哀這個你可知?你如今穿的用的,哪一樣是趙家長房供得起的?只你上這刻小襖,六十兩不止,手上這對鐲子是綠的翡翠,三百兩銀子也尋不到這樣水好的一對。他怎麼養你?便是你喜歡,也得喜歡個門當戶對的!”
杜若昀不服氣了:“爹爹,你向來都跟我說,人的德行才是最重要的,莫欺年窮。怎的兒喜歡他,你們就這樣那樣的說他家世不好?若有朝一日他有出息呢?”
杜大人笑了,還不因為這是心窩的兒,他才愿意跟說錢財家世這些庸俗的話啊。
“那你且瞧著吧,趙家這一輩里,最有可能中進士的應該是趙長淮。我看趙長松太浮,火候不夠。趙長寧在鄉試末尾,歷來鄉試末尾都是陪練的,連最后的殿試都進不去。若他能中,又這般品行好,我自然不會攔著你喜歡他。”
杜若昀才好了些,小聲問父親:“當真?他若中進士,您就同意了?”
杜大人大笑起來,覺得兒竟還是稚可的時候,進士有這麼容易中麼?他道:“你還是等他中了再說吧!”
至于趙家會不會同意這門親事,趙長寧同不同意,這本沒在杜大人的初步考慮范圍之。趙長寧要能娶到杜若昀,那是他祖墳冒青煙了,正三品侍郎嫡出獨,但凡有點腦子的都不會拒絕。
趙長寧不知道杜大人跟自家兒說的這事,而趙家的人,多都知道了杜若昀的事。趙老太爺還特地把孫兒過去,打量了趙長寧半天,最后跟他說:“……你好生考試,指不定還能促進一樁好姻緣。”
趙長寧狐疑地拱手應是,等出來了,就聽到趙老太爺在后面同爹談說笑的聲音。甚至談到了‘彩禮’‘八字’之類的。
趙長寧角微,正走在路上,迎面遇到周承禮院中的小廝,來請過去。
到周承禮那的時候,長寧才看到府里的婆子已經在掛燈籠了,年關越來越近了,到都熱鬧了起來。靜靜看了一會兒,才從廡廊進了周承禮的書房。
周承禮的書房里放了很多博古架,都堆滿了書。書案上了一捧冷香氤氳的臘梅,帷幕低垂著,連外頭的雪都擋盡了,只有爐火的暖黃的,甚至也沒有點蠟燭。周承禮靠在東坡椅上,披著外,手里握了一卷書,屋這麼暗,他應該是看不見的吧。
長寧給他行了禮,問道:“七叔。外頭天暗,您應該看不清楚吧,不如我人掌燈過來。”
周承禮放下了手中的書,抬頭看。火映著他堅毅的半側臉,高的鼻梁,的線條。爐火發出輕輕噼啪的聲音,趙長寧突然就說不出話來,倒是周承禮嘆氣:“你過來。”
周承禮卻自己站了起來,他走到書案前寫字,他的字游龍走,不是常見的館閣,可謂是翩若驚鴻矯若游龍。趙長寧默默地看了一會兒,周承禮收筆道:“你寫,我來看你進步如何。”
趙長寧提起筆蘸墨,凝神靜氣下筆。練了一個多月的石刻,手腕的確更有力,比原來好多了。但和周承禮一比,還是沒得比。他這手行書不知道是要練多年的館閣才磨煉得出來的。這位七叔在學問方面造詣極深,有大家水平。
“進步了些,還不夠好。”淡淡的嗓音從的腦后傳來,周承禮站在后,握住的手,“練石刻的傷也好得差不多了。”他輕輕挲了一下的指頭,很快又放開了,“繼續練,兩個月足夠了。”
趙長寧應是,手指卻收進了袖中。
如今二人算是師生了,其實守禮比原來還要嚴格。
轉移話題問:“七叔,我瞧您這學問的水平,選中庶吉士留在翰林院也是未嘗不可的。您怎會被外放去做了知縣呢?”知縣這樣的,實在是屈就他了。
周承禮只是笑道:“怎的,你看不起知縣了?”
“一方父母,卻也不好當。我怎會嫌棄知縣,只是為七叔覺得不值罷了。”長寧也笑。
“翰林雖好,但從翰林熬出頭,沒有一二十年是不可能的。”周承禮不再多說,“七叔的事你不要問,好生學習就是了,別的事不要管。”
周承禮頓了一下筆,然后說:“我聽說了杜家小姐的事。”
趙長寧沒想到他也聽說了,苦笑:“這事當真與我無關,我也莫名其妙的。不過杜姑娘始終是子,應當無妨吧。杜家應該也不會允許嫁給我的。”
周承禮笑了笑:“我看未必,不過你心里明白就好,不必我多說。”
趙長寧停頓許久,突然問:“七叔,上次您提過我十四歲的事,我只記得十四歲在山東的別院住過,至于究竟是什麼事……我的確記不太清了。”
竇氏告訴,十四歲的時候曾在山東別院住過一段時間,那段時間周承禮的確也在山東。但是不記得這段時間發生的事。也覺得奇怪,還是約記得有這件事的,但容卻沒有半點印象。
周承禮沒有回答,自從第一次問了之后,他就不再提起這件事,甚至有時候是刻意的避開了。
屋太黑,很久之后他說:“不要再想這件事,也不必再問我了。這段時間不要分心。”
趙長寧才沒有多問了,在他這里拿了兩本描紅回去。退到了門口,回頭看的時候,他已經拿起了書繼續看。
這位七叔對雖好,但他自己的事,是半分都不會多說的。長寧走到拐角的腳步頓住,輕輕撈起袖一看,手腕上一圈紅淤……方才問的時候,周承禮就著的手腕,得太用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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