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月氏國,沒有白天黑夜之分。
短暫的夕照結束之後,就是無盡的黑暗。
沒有明與黑夜,沒有四季迴更迭,時間彷彿就在這裡靜止了,年復一年,日復一日,每一代都在重複著祖祖輩輩們的生活,對黑暗已經習慣與麻木了。
對於息風和陌華來說,這樣終年累月的黑暗中生活是不可思議的。在這月氏國的幾個月裡,若不是記掛著師傅的安危,以及有著比常人更加堅韌的格,恐怕早就已經崩潰在這無盡的黑暗裡。
隨著蘇玉徽的到來,打破瞭如同一潭死水一般的生活,陌華在擔心記掛蘇玉徽安危的同時,心中卻也是長長的舒了一口氣的——如果再這樣無所事事的在月氏國繼續待下去,他們已經承不住了。
也不知道,這裡的人們究竟怎麼做到的,忍這樣非常人所能忍的寂寞。
此時,息風與陌華藏的城中醫館,不管是白天還是黑夜,依舊是燈影憧憧,陌華為撰赦簡單的置好了傷口,拿出銀針,問撰赦道:「他將噬心蠱下在了何。」
雖然在極度的痛楚之下,撰赦臉上的表依舊從容淡定,像是失去了痛覺一般。
陌華見著直皺眉,看著如今人不人鬼不鬼的撰赦,聯想到昔日他在月宮之時又是何等的意氣風發。他的心中同息風一樣疑不解,究竟他們是為了什麼,才會做出這麼多的犧牲……
撰赦像是沒有看見陌華複雜的神,指了指自己的腦後,道:「裡麵有六條。」
聞言,陌華手按在他的腦後,果然察覺到不尋常的異。
「嘶」陌華此番靜,終於讓撰赦輕撥出聲,見他這般模樣,陌華心纔好了一點。
但是隨即神還是微微有些凝重的擰了擰眉,道:「事有點不好辦,這蠱毒已經在你顱潛伏多年,若是想要徹底驅除的話,很有可能……」
「會怎樣?」撰赦以一種十分平淡尋常的口吻,詢問道。
「很有可能會造你的失明!」
聽到此,撰赦眉心皺都沒皺一下,沉默了片刻道:「事還沒解決,我需要這雙眼睛。等此事了結之後,再將蠱蟲取出吧。」
陌華看著他對自己健康狀態這樣漫不經心的態度,不知為何,一種無名的怒火「噌」的一下上來了,道:「師傅可知道你中蠱毒。他明知道你潛冥教那麼的危險,而那蕭遲又非是良善之輩,為何還讓你以犯險!害得我們師兄妹反目,阿玉也好幾次險些丟了命,他到底想要做什麼。」
撰赦見他這般炸的模樣,安的了他的腦袋,雖然歷經這麼多他模樣大變,但是掌心的溫暖,卻不由讓陌華回想到當年在月宮中,徐毅尚且是他們大師兄的時候,那一段無憂的歲月。
卸去了冰冷,他的目和包容如初,道:「無論師傅做了什麼,總歸是沒錯的。」
那眼神中,一如既往的帶著對於澹月的敬佩——他們師兄妹四個人,都是由澹月收留養長大的。但是四個人中,對於澹月最為敬重的當屬是徐毅。
如果不是那件事,徐毅是一個很好的師兄。他護自己的師弟師妹,尊敬自己的師長。
所以,當知道徐毅叛變的訊息的時候,不僅是蘇玉徽和陌華,就連息風都有些不能接。
一直沉默不言的息風,見他如此說,不由問道:「你……難道從來沒有恨過師傅嗎?」
息風是後來知道撰赦的世的,沒想到竟然其中還夾雜著這樣的糾葛。當年孰是孰非已經不能斷定,但是不能否認的是,撰赦的父母都因師傅而死,他恨師傅也在理之中。
「不恨。」撰赦的語氣雖然平靜,但是卻十分有力度的說道,「從我懂事開始,師傅便將我的世告訴我了。」
此言一出,息風和陌華都有些詫異的看著撰赦。
「沒有這些年師傅的悉心教導,我若在冥教,隻會為與蕭遲一樣的人。」
一麵是自己從未見過麵的生父生母。但是生父卻執著於自己的野心,將他當做修鍊法的工;生母生偏執,不擇手段也要得到一個從來不屬於的人,甚至於不惜毀滅他。
沒有人期待過他的出生,他的存在即是一場錯誤,但是他幸運的是遇到了澹月。
雖然他生淡漠,但是為人正義,養他長大人,教會他為人世,更重要的是……讓一個對他十分重要的人,出現在了他的生命中。
雖然知道那遠遠不是他所能到的,但是一想到的存在、能夠守護著長大,對於他來說已經心滿意足,再無其他奢求了。
原本一直微沉著臉的息風,在聽到撰赦此言的時候,眼中閃過了一晶亮的彩,終於緩緩開口道:「師兄。」
一旁的陌華見狀,撇了撇道:「總歸……我知道事錯不在你的,肯定是師傅讓你做什麼必須要做什麼的。等我們救出師傅,我們師兄妹四個人一起揍他一頓!」
聞言,息風難得默了默,竟然十分贊同的點了點頭……
他們那位專業坑徒弟的師傅,這一次將他們四個人坑的都十分慘啊。
趙煜在一旁看著師兄三個人終於冰釋前嫌,眼中一片容,但這般好的場景,被某個人毫不留打斷了。
「我說你們師兄三個敘舊可以稍後再說,如今最要的是無極山那邊的事。」江晚奕十分不悅的說道。
俗話說仇人相見分外眼紅,更何況他與撰赦之間是多年的宿敵,種種關係糾葛剪不斷理還……
「是啊師兄,如今阿玉被那些人帶上了無極山。」芥一旦放下,陌華這一聲師兄的十分順口道,「你可知道進山的路?」
「知道,但是……」撰赦眉心微鎖,話音方纔落下,卻聽見「轟」的一聲巨響,整個月氏都覺到一震抖。
「什麼聲音?」眾人神一,而此時肖十七快速的推門進來回話,道:「兩位堂主,無極山那邊出事了……」
火,將半座城池,映照得一片通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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