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大勇這話一出,孫途和於孝和都齊齊變了臉,後者更是下意識地看了眼店門口,確信那裡沒人後,才急聲道:「你怎得來的如此訊息?」
「之前不是劉押司要治俺的罪麼?所以俺今日便想去求求他,結果卻正好聽到了他在與人談此事,還打算讓人在明日去縣衙向縣尹告發呢。」他口中的劉押司名劉淵,乃是縣衙裡僅在宋江之下的實權押司,而且還與植多年的紀家莊主紀關係切。
在了自己老爹一眼後,他又繼續道:「俺尋思著是不是可以先一步向縣尹告發此事,如此俺就不用再被責打了。」話雖然這麼說,但從其神裡卻明顯出了猶豫來,顯然事關重大,他還下不瞭如此決定,這才跑來找自己老爹商量。
於孝和雖然有些見識,卻也沒遇到過如此大事,頓時也陷到了為難與遲疑之中。不過聯想到之前晁蓋確有幾日不曾到店,他對自己兒子的說法倒是信了七八分的。
這時,孫途終於開了口:「大勇哥,有幾句話我不知該不該說。」
「三郎你與俺同兄弟,有什麼隻管說便是了。」於大勇率直地道,從他不避孫途直言相告來看,他是真不把對方當外人的。
孫途這才開口道:「其實我以為此事有兩樁疑問。其一,此案到底是不是晁保正他們所為。若是還則罷了,若不是,恐怕大勇哥你可得被人反告誣陷了。晁保正在我鄆城縣一向聲名不小,若是誣告了他,恐怕……」
這話果然說得於家父子二人臉一變,而孫途又打鐵趁熱道:「其二,便在那劉押司上。要是他知道你搶了他的功勞,又會如何怪責大勇哥?你縱然這次立了功勞,可卻依然隻能在其手下聽用,他要是記恨在心,恐怕有的是手段來害你!」
這話正說中的於孝和的心事,他當即正道:「大勇,此事確實不可魯莽。」
「那俺就什麼都不做麼?」於大勇有些不甘心地問了一句。
「倒也不是。」孫途忙又說道:「其實大勇哥想要功勞也不難,隻消等劉押司向縣尹揭發案時在旁協助,如此不但了患,還能好劉押司呢。」
於孝和一聽之下,便大點其頭:「三郎說的是,大勇你就照此辦。」
見連自己父親都這麼說了,於大勇也不再堅持。直到看他定下主意,孫途才暗自鬆了口氣,隻是在目送其離開後心裡卻多了幾分慚愧。
等到天黑打烊後,孫途懷著心事回到家中,這兩日已不用去店裡幫忙的雅兒已經把飯食準備妥當,送到了他的麵前。已經習慣與相依為命,照顧的孫途笑著點頭,接過了那一碗湯餅,大口吃了起來。
吃完飯後,他才對正要去鎖上院門的雅兒道:「雅兒,待會兒我得出去一趟,你寬心在家,太晚就不用等我回來了。」
「啊?三哥哥你這麼晚了還要出去?有什麼事不能明天再去辦麼?」雅兒有些驚訝地問了一句。此時的人,尤其是像鄆城縣這樣小城百姓自然是不習慣深夜外出的。
孫途笑了一下:「這件事必須趕在明日前搞定,你放心,我去去便回。」說著,已起幫著雅兒把碗筷收拾了。
早在他勸阻於大勇即刻向縣令揭發晁蓋就是劫取生辰綱的兇犯時,他就已經有了主意,決定趕在明日之前把此事通知晁蓋。
畢竟以往讀水滸一書時他就佩服晁蓋這些人的,何況如今對方又與自己關係不錯,就更不能眼看著晁蓋出事而袖手旁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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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才剛過二更不久,可縣城外卻早已安靜下來,原來還算熱鬧的街道上已看不到半個人影。
千年之前的大宋朝自然不能和後世相比,不可能存在富多彩的夜生活,人們早就習慣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平淡生活。而這,對孫途來說卻是相當有利,外出的他都不用擔心被人看到了行蹤,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更讓他到驚喜的是,這鄆城縣的城門並沒有徹底關閉,還留下了可容人進出的通道,如此更省了不的手腳。他並不知道,相比於其他朝代,宋朝民間還是相當寬鬆,而且還不斷鼓勵發展商業。於是除了一些邊關要城或是重要的城池,其他城鎮都養了不閉城門的習慣,讓商人可以在夜間隨時進出。也正是因為推行了這一係列的政策,大宋的經濟才會發展到一個其他朝代所難以企及的頂峰。
出了城後,孫途便徑直朝東邊而去,隻用了半個時辰左右,就已來到了五裡地外的東溪村前。此時這村子裡自然也是一片漆黑靜謐,村民們早就安歇下了。
在借著星月的輝仔細掃看了一下村莊裡的佈局後,孫途已經認定了位於村子西南方向的那座莊園子便是晁蓋的住了。雖然他從未到過此,卻也知道為保正的他乃是東溪村裡首屈一指的富戶,那他家的宅子自然就是最大最顯眼的那座了。
當下也不再猶豫,孫途已躡足而進,順著小路來到了那座圍有土牆,佔地足有三畝多的園子前。隻一縱,手向上一探,便翻上了丈許高的圍牆,然後很輕巧地便落到了裡頭,幾乎都未曾發出半點聲音來。
在站定後,他又分辯了一下宅子裡的格局,隨後便有些撓頭了。他畢竟隻是個穿越客,對如今的一些習俗講究還不是太清楚,眼前幾院子還真讓他有些不知該從何下手了。
就在孫途決定一探看一番再作決斷時,卻意外地發現中間某院子裡居然有燈燭的線了過來。這讓他神略微就是一振,趕就朝那邊而去。畢竟這時代蠟燭和燈油價格都不低,一般百姓家中都不用的,現在點燈很可能就意味著那裡就是晁蓋的住了。
片刻後,他已來到那座院子前,在發現門前竟還守著兩名莊客後,孫途就更確信自己判斷無誤了。當即便繞到一旁的影,悄沒聲地翻過半人高的院牆,輕鬆到了那還點著燈的屋子前。
就在他湊到窗檯下時,晁蓋的聲音便打裡頭響了起來:「……押司這話我可就不明白了,我晁蓋一向明磊落,若是做過什麼事,就斷沒有否認的必要!」
隨即,一個有些悉的聲音也隨之而起:「晁兄,咱們明人就別說暗話了,小弟能在此深夜前來,可不是為了誆你。我是從劉淵口中得知的這一訊息,他似乎已經掌握了線索,可以讓劉縣尹認定就是你帶人劫了那價值十萬貫的生辰綱。說不定等天一亮,縣衙就會派人前來了。所以無論你肯不肯認,現在都得趕離開此地了,不然就晚了!」
是宋江!孫途很快就聽出了此人的聲音,心驚之餘,又不覺有些佩服他的義氣。心驚的,是除了自己之外居然還有別人已經查到了相關線索,隻是想不到宋江的耳目竟如此靈通,第一時間就跑來告了。
既然有宋江前來示警,似乎就不用自己再出麵了,畢竟在晁蓋那裡,宋押司的可信度還是要遠高過自己的。想到這兒,蹲在窗下的孫途便弓往後退去,想著就此離開。
不料因為天黑未曾留意,腳下正踩中了一段枯枝,發出了哢吧一聲輕響。雖然靜不大,可在這寂靜的深夜,卻還是顯得異常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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