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吃客家飯的命
“砰——!”著小賣店三個字的窗戶再次被關上了。
我彎腰撿起隻剩下一半醬油的塑料袋,一異樣的覺順著心裡直達大腦,這種覺讓我的四肢都在抖。
“喜妹,你生氣了?你是在生氣欺負了你嗎?”一個聲氣的聲音,忽然輕輕拂過我的耳邊,好似那個說話的人就站在我的邊。
生氣是什麼?什麼是生氣?
我不懂,老太太說我出生的時候了慧,所以對喜怒哀樂的很低很低,也就是說,我本不知道也不懂或者說是不會喜怒哀樂。
我隻知道害怕和不怕,不知道哭和笑是什麼,雖然村裡的人都說我一出生就會笑,但我也隻是笑過那麼一次而已,並且我自己本不知道,不記得。
我撿起地上的塑料袋,迷茫的轉過頭,我的邊本冇有人,那剛剛和我說話的又是誰?
“蘇喜妹,蘇喜妹……!”楊樹林貓在他們家的大門後麵,過門喊著我。
我小跑著過去:“楊樹林你有事?”
楊樹林千年不變的先是一通:“蘇喜妹,你這個喪門星,掃把星,害人……”然後,從兜裡掏出了一顆糖,順著門塞了過來,“蘇喜妹,你彆難過,我媽那人就那樣,這糖給你吃,可甜了。”
楊樹林是周寡婦的兒子,可倆不長得不像,格卻完全不一樣。
我接過那顆五分錢一塊的小淘氣,打開包裝紙,把糖放進了裡。
楊樹林小聲道:“是不是很甜?我冇騙你吧?蘇喜妹和你說,等你能上學就好了,學校裡有好多同學,有人陪你玩,陪你吃飯,不是咱們村的,還有其他村子的,他們不會像咱們村的大人這麼對你。”
我迷茫的點了點頭,謝過了楊樹林的小淘氣,轉朝著我家的方向走了去。
其實我對上學完全冇有概念,因為老太太從來冇和我提過,我隻是知道我裡的糖很甜,很甜……
吃過了晚飯,我躺在炕上打盹。
農村的晚上本來就冇有任何的娛樂項目,尤其是八零後的農村,基本上一到晚上七點之後,家家戶戶就都關燈睡覺了。
“明明是吃客家飯的命,卻偏偏的這麼不走心,教你什麼都跟餵了白眼狼似的。”將碗筷屋子都收拾妥當的老太太,一邊拖鞋上炕一邊止不住的唉聲歎氣。
“本以為你快點學會本領,能早一些補齊缺了的那塊慧,能哭能笑能喜能悲,那才一個真真正正的人,可你這孩子怎麼就這麼的不走心呦……”
我閉著眼睛假裝睡著了,其實心裡跟明鏡似的。
客家飯以前我也不懂事什麼意思,後來聽我家老太太說,客家飯就是吃老天爺賞飯的意思,就好像老太太一樣,給彆人看外病,然後彆人會給錢賞口飯吃。
但老太太說,不是每個人都能當外醫的,這得看老天爺賞不賞。
我五歲的時候,曾經大病了一場,因為隻是普通的發燒冒,所以老太太揹著我去了隔壁村子找赤腳大夫給我打針吃藥,因為打完針太晚了,老太太索就帶著我在那赤腳大夫的家住了一夜。
農村的夏天,屋子裡都會掛著那種老式蚊帳,和現在的不同,老式蚊帳很厚也很沉,不是白的,而是淡淡的發黃,人躲在蚊帳裡,又悶又熱的。
不過那個時候隻有那麼一種,冇得挑。
晚上,老太太抱著我躺在炕上,前半夜我倒是睡得還安穩,但後半夜卻被尿給憋醒了。
我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本是想醒老太太的,可就這麼一側臉的功夫,我竟然過蚊帳,看見一個黑不出溜的東西在屋子裡來回溜達。
那東西很高很大,好像還長著角,它在屋子裡晃來晃去,飄飄,我隔著蚊帳看不清那東西到底是個什麼東西,又害怕的要死,直接喊了出來。
老太太被我的尖聲驚醒了,慌神的以為我又燒了:“不過就是發個燒而已,喚什麼玩意兒?瞧瞧你那個冇出息的樣子,和孫桂琴一個德行!”
本來就害怕,又被這麼冤枉,我不乾了,抓著老太太的袖子使勁兒搖:“老太太,老太太,我剛剛看見屋子裡有個長著角的影子不停的晃悠,我害怕,我怕……”
老太太一愣,冇有再罵我,拍著我的後背,哄了整整一夜。
第二天一早,老太太就拉著我起來了,問那赤腳大夫家裡供奉的是啥保家仙。
赤腳醫生不明所以:“胡黃保家仙啊。”
老太太又問:“你家供的太平不?”
赤腳醫生這下苦了臉:“我也不知道啥是不太平啊,不過自打供奉上這保家仙,我家的狗天天晚上都要一陣子,打鳴了才消停,我問過彆人,他們說是保家仙看不上我家。”
“牌位倒了麼?”
“冇啊!”
“牌位冇倒就是能供上,既然供都供上了,又哪裡有看不上你家的道理?你帶著我去你家保家仙那瞧瞧去。”
赤腳醫生也不含糊,帶著我和我家老太太就進了裡屋,在裡屋的東南角,擺放著兩個牌位,紅紙黑字,一個是胡大仙,一個是黃大仙。
老太太這麼一看,氣得當即下鞋狠狠拍了那赤腳大夫幾下:“彆人說什麼你就信什麼,保家仙是你自己不懂裝懂就能供的?這胡黃大仙的位置都擺錯了,你把人家的輩分弄錯了,人家晚上能不出來鬨騰你?”
赤腳醫生被打懵了:“那,那咋辦?”
“咋辦?趕挑個最近的良辰吉日,把胡黃大仙的位置調換過來,然後規規矩矩的在人家的牌位前磕三個頭,逢年過節記得多上貢。”
赤腳醫生忙點頭稱是。
老太太一邊穿鞋,一邊還撒氣的嚷嚷:“還好我家喜妹誤打誤撞見著了保家仙的真,不然在這麼下去,你家犬不寧是小,家破人亡纔是大!”
赤腳醫生嚇得白了臉,直接進廟問佛的像我家老太太討了個良辰吉日,然後免費給我開了好多好多的冒藥啊,退燒藥啊之類的,這才恭恭敬敬的把我和我家老太太給送出村子。
老太太說我這極的質無人能克,又不能跟在我的邊一輩子,好在老天爺仁慈,賞了我一雙天眼,雖然還冇完全打開,隻能看見模糊的形態,但隨著日積月累,總有能徹底睜開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