辟穀丹可以分, 靈石一塊也不能。

儘管前幾天在黑市賺了一筆，但是俞悠還是果斷拒絕了。

狂浪生臉上的笑容一滯，他馬上以更大的熱推銷自己——

“俞師妹你別拒絕得這麼快啊, 我同你講, 我演技真的不錯, 若是不信你且先等著, 待找到合適的機會我就裝死, 如果沒有被看穿，你再來配合演一次，這樣可好？”

俞悠當然不會答應, 要付出一千靈石的代價，就爲了讓雲華劍派的人閉？

那絕對不行。

因爲不用付靈石也能把那羣劍修懟得閉, 如果劍修們願意每天付一千靈石, 俞悠甚至可以親自出馬教他們如何嘲諷才備殺傷力。

什麼小廢, 什麼菜之類的罵詞，都太俗太單調了。

別人黑市賭狗們簡單的一句“禿大師”就厲害多了, 看似尊敬實則直痛，俞悠每聽一次尾就疼一次。

*

三日後，三宗修士齊聚於雲華劍派山門前，乘坐巨型雲舟奔赴萬古之森東外圍，以便提前適應數日後的四境大會。

因爲要去的地方著實危險, 所以丹鼎宗的兩位長老都隨行了。

馬長老就坐在俞悠側, 與之面對面坐著的那排, 是數名陌生的雲華劍派劍修。

他們倒不似姜淵那樣出言不遜, 只是不知道爲什麼, 自馬長老坐上來以後，他們的眼神就死死地鎖定在這小老頭上了。

俞悠甚至能看到他們微妙的眼神流, 以及強掩飾激下的互胳膊。

讀懂了那些眼神的容。

“這便是那位丹鼎宗的長老？”

“嘖，這就是俞夫人半夜去找的長老？”

“噫……”

馬長老被看得渾不自在。

他倒沒離譜到猜測那些劍修是仰慕自己。

俞悠聽到他在小聲嘀咕，自言自語：“老子難不欠過他們靈石？不對啊，我都一百多年沒來過雲華劍派了，難不了欠他們爺爺的靈石？”

“……”

俞悠決定還是不要告訴他真相了。

*

雲舟自雲華劍派往西飛行了半日，在太緩緩升起時，不知是誰先驚呼了一聲。

“看到了！”

俞悠好奇地跟著起，走到雲舟的邊緣朝外去。

地平線上，忽然出現了一線蒼翠的綠，且隨著雲舟的靠近，那綠的面積越來越廣袤，最後衆人終於看清，這片森林的真貌。

曲清妙不知何時站到了俞悠的側。

輕聲道：“這便是萬古之森。”

“千年前人族曾有個地方中州，位於四境正中，富饒繁華，四境供奉。後來戰火所累，中州覆滅，時日漸久便了一片荒涼的森林。”

“不知從何時起，那片森林中開始出現一些變異的靈，四境子民爲了躲避這些靈的襲擊一退再退，森林便隨之不斷擴張，最後形了這樣大的一片無人領域。”

俞悠擡手遮住，瞇著眼，在萬古之森的邊緣約地看到了一些人影。

等到靈舟落地後，那些人影便飛掠上前。

啓南風驚訝地看過去：“居然還有我們丹鼎宗的師兄？”

“什麼師兄，得喊師叔了。”蘇意致提醒他：“沒看到跟馬長老的袍子是一樣的嗎？”

果然，曲清妙上前一步，行禮問候道：“茍師叔，陸師叔。”

俞悠他們才知道，爲了防止異流竄出來傷人，三大宗門一直都會派出許多長老和弟子來萬古之森的東側口駐守。

劍修的白，丹修的青白，盾修的金，三種錯著鎮守在萬古之森外圍。

所有修士皆是神肅然，就連方纔丹鼎宗的兩位長老也只是簡單地勉勵兩句後便又空而起，沿著不到盡頭的萬古之森巡查了。

這些修士無一不是三大宗的英，居然全都是金丹期的修爲，其中更不乏元嬰期的存在。

這些初來邊境的年們都有些費解。

要知道元嬰期在修真界中已算是人尊崇的存在了，絕大數中型宗門的掌門甚至都只有元嬰期修爲。可是在此，卻好像大白菜似的隨可見，更無人侍奉左右，同下轄的金丹期弟子無甚差別。

“東境三大宗門既了最厚的資源，自然也要擔起最重的責任。”曲清妙英氣的修眉微微一揚，著前方鎮守的同門道：“待我晉升至金丹期，亦需來此地鎮守十年。”

聽到這裡，啓南風馬上轉看向俞悠，語重心長：“你要抓了。”

俞悠：“什麼意思？”

啓南風拍了拍自己的膛：“我已經快要煉氣期高階了，你才中階，到時候我都金丹了你才築基，咱們就沒法一起來鎮守了啊！”

俞悠：“……”

煉氣期的你已經在規劃金丹期的未來了嗎？

*

在驗明份後，這羣前來試煉的年們便被帶去了萬古之森的口。

不過在進前，三派弟子被要求上芥子囊中所有法寶。

“除了芥子囊外，劍修只允許帶劍，盾修只允許帶盾，丹修只允許帶煉丹爐。”

啓南風有點兒納悶：“爲什麼不能帶？我前幾天特意買了幾張符篆準備在四境大會上用呢。”

“因爲上一屆四境大會便出現了跟你想法一樣的人。”曲清妙出一言難盡的表：“你們想來也曾聽聞南境修士家最厚吧？”

“三年前，南境修士們人手數件高級法寶，百張符篆，進萬古之森後直接拿這些攻擊符篆砸異，其餘三境修士尚在林中小心索，他們已經生生地把自己所在那片區域夷爲平地了。”

不用說，那一年的頭名肯定是有錢的南境修士了。

“真是太可恥了！”啓南風憤慨道：“四境大會乃是磨練我們這些年輕修士的機會，這些人卻想要走捷徑！”

關鍵是走捷徑還嫌路窄，走完以後把路給炸了！

“你竟有此覺悟，甚好。”曲清妙頗爲驚訝地看著啓南風，誇讚了一句。

然後在看到啓南風芥子囊掏出來的那些東西后，沉默了。

整整一箱符篆，看著至有千張。

你管這幾張？？

更離譜的是，他甚至準備了各種三人份的塌被褥和各種緻點心，就連蚊帳都有。

“咦你什麼時候買的這個？”俞悠看著那蚊帳，上面還帶了驅蚊的靈陣，居然是件低階法寶！

“昨天特意去買的，本來是給你準備的，我想著林裡蚊子肯定多。”啓南風憾的，白買了。

俞悠也憾地拍了拍好兄弟的肩膀，指了指自己從空間戒指裡拿出來的東西：“我其實也買了三牀靈陣蚊帳。”

在驅蚊這件事上，難得沒有摳門。

俞悠的空間戒指能裝的東西不併不多，藥材都用完了，所以拿出來的也就三兩樣。

曲清妙拿起那瓶妖族專用的尾膏，表略顯不解：“你買這東西做什麼？”

邊上的劍修長老亦是看了過來：“這不是妖族用的嗎？”

在人族修士的芥子囊裡出現了只有妖族會用的東西，怎麼看都很奇怪。

俞悠還沒來得及回答，邊上的蘇意致已經從自己的芥子囊裡出瓶一模一樣的。

他言之鑿鑿：“這東西拿來抹頭髮好用，我昨晚洗完頭後抹了一層，今天覺頭髮特別順，而且頭髮之所以長這麼好，就是因爲用了這個！”

雖然尾很禿但是頭髮真的很茂的俞悠：“……嗯。”

“是嗎？”那位頭髮稀的劍修沒再多盤問了，不過卻多看了那瓶上的字兩眼。

俞悠有足夠的的理由懷疑他是在記這個膏的名字。

在被沒收完法寶後，三派修士起前往萬古之森外圍。

儘管這片區域只是近年來才擴張出的森林地界，但是不知爲何，那些樹木生得尤爲繁茂，狹的葉片層層疊翠，將烈烈的也遮得只剩三分，顯得幽暗而僻靜。

好似尋常的林，但是所有人都知道，這裡是危機四伏的萬古之森。

東境的三大宗門分工明確，天盾門的修士手持著巨盾走在最前方，劍修們分散在中間持劍以待，而丹修跟負責陣的狂浪生走在最後面。

俞悠走著走著，肩上就突然多出了一把大鋤頭，比人還要長。

狂浪生被嚇了一跳：“你怎麼把這個東西帶進來的？不是說丹修只能帶丹爐這一件法寶嗎？”

“因爲這不是法寶，甚至還不是靈材做的。”俞悠淡定地扛著鋤頭：“這就是平平無奇的一把藥鋤而已。”

“總並不能讓我們丹修徒手挖靈藥吧？”

一般來說都是劍修幫著丹修去採集靈藥的，但是看姜淵他們一進萬古之森後就不搭理人的高冷態度，幫忙採藥本不可能，不說風涼話就好的了。

纔剛這麼想，前方的姜淵便回過頭來看了一眼，他也是在雲舟上聽到丹鼎宗的人“俞師妹”，才意識到這個小姑娘便是先前那個爲難他們的小乞丐。

丹鼎宗最讓他厭煩的三人居然齊聚，姜淵跟吃了原味辟穀丹一樣難。

他冷哼一聲：“此次試煉只有我東境修士便也罷了，真到了四境大會上，你這般行事便是在丟我東境的臉！”

俞悠慢悠悠地勸誡，完全沒有要把鋤頭放下去的意思：“沒事，丟啊丟的，你就會丟習慣了。”

邊上的狂浪生非但沒有覺得丟臉的意思，反而一臉羨慕地表示到時候自己也得去弄把凡人用的大刀備上。

姜淵：“……”

今年的四境大會來的都是些什麼奇葩隊友？

……

邊的那些吵鬧和興的議論，都未曾飄俞長安的耳中。

今天來的劍修只有十一人，了一人。

那個人是俞念。

昨夜俞長安本想讓姐姐一起前來參加試煉，畢竟一直都不曾放棄參加四境大會的念頭。然而俞長安說出今日試煉的事兒後，俞念卻害怕自己臉上的傷口被人看到，更怕自己又被異弄傷，竟怎麼說也不肯去了。

俞長安心想，若不來提前驗萬古之森的環境，真到了四境大會中恐怕會有大麻煩，便提議讓俞念繼續以面紗覆面前來。

只這一句，興許是到了俞念的痛，哭著喊著又鬧了一整夜。

罵沒治好傷口的丹鼎宗，罵沒有發現是被異所傷的雲華劍派長老，罵當時沒有保護好的姜淵，到最後連俞長安這個弟弟也跟著被罵，說他竟著出去丟臉。

最後是母親叱令自己向姐姐道歉，又哄著說父親馬上就會歸來替尋藥，這纔算好。

這樣的事在不滅峰上並不算稀奇，已持續將近半年了。

年的腦海裡彷彿還被昨夜的鬧劇糾纏著，眉眼間盡是鬱郁，腳步也慢慢地變緩，最後落到了其他劍修後。

就在這時，一道破空聲自他後響起。

與此同時，一把還沾著泥土的鋤頭竟然斜斜地朝著他的頭劈過來！

“你想幹什麼！”修爲最高的姜淵注意到這細微的靜，返怒叱就要制止。

然而他距離尚遠，那把鋤頭卻已經挖下來了。

那一瞬間，俞長安的腦中竟有片刻的空白，自便在山門修煉，從未真正與人手的他竟然忘了拔劍！

可是，沒有預想中的疼痛，只有零星一點兒黃泥濺到了他的臉上。

他下意識著自己的臉頰，愣愣地看著前方那個瘦弱的。

雙手握著鋤頭，還保留著屈膝發力的姿勢。

而鋤頭下方，是一隻被打落在地，又被利落斬兩截的巨型蜘蛛。

那隻蜘蛛上縈繞著極淡的黑氣，儘管不明顯，但很顯然不是尋常的蜘蛛。

“是異！”狂浪生驚呼出聲。

“你傻不傻，這哪是？這異蛛，確切說來是變異的白額高腳蛛。”啓南風嘖了一聲，確地報出這隻異的名字。

飛奔來的姜淵腳步一頓，眼神略複雜地看了俞悠一眼，沒說話。

俞悠已經站直子，拿起鋤頭嫌棄地看了一眼，拿著它開始仔細地在邊上的雜草上蹭上面沾染的黑綠。

喊了一聲：“蘇老二，剩下的給你了。”

被到的那個白淨年果真聽話上前，麻利地挽了袖子，從芥子囊中取出一個白瓷小瓶開始收集蜘蛛流出的粘。

他生得格外秀氣，像個小姑娘似的緻，而且聽說年紀也是所有人中最的，偏偏一點兒也不氣，半點不嫌棄這噁心的東西，還一副撿到寶的模樣。

甚至還不忘同其他人解釋：“如果後面有人被這種蜘蛛咬了，就可以直接拿這隻蜘蛛的粘煉藥解毒了。”

俞長安終於緩緩地回過神來。

他擡頭，看向救了自己的那個，言又止。

俞悠又把弄乾淨的鋤頭扛回肩頭了，雖然裡在嫌棄蘇意致的手髒，卻還是笑瞇瞇地了後者的腦袋。

從頭到尾，不曾看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