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中其他人也看了過來。

俞悠了自己盤在腰上的尾，還好，藏好了。

“你們看著我做什麼？”

啓南風先回了神，又盯著俞悠看了半天，嘀咕：“好像也沒太大變化啊……”

但是爲什麼剛纔就沒認出俞悠呢？

“好像有臉了。”邊上坐著的蘇意致冷不丁地開口，其他人若有所悟，隨即跟著猛點頭。

先前的俞悠就像是一張白紙，不是說單純，而是說像個紙紮的假人，五都被一團死氣籠罩，好像風一吹就會消失。

而現在的儘管仍是瘦瘦小小的模樣，但是眉眼間鮮活許多，蒼白的脣泛出，就連臉頰上也有些的意味了。

從鬼到人，氣質大變。

“我一直都要臉的。”俞悠拍了拍自己的臉蛋坐下，嫌棄地推開湊過來看的啓南風：“離我遠點，你早上吃的炸醬麪吧？裡的蒜味兒薰到我了。”

啓南風打擊，纔剛浮出的“臥槽兄弟有點可”這念頭馬上熄滅，他兄弟果然還是個狗東西。

“好了安靜，今日是你們外門後的第一次小考，需要配比辟穀丹所需的藥材分量。”

上方的萬長老沒有注意到角落裡發生的事，只是分發了小考的藥材下去。

藥材手，底下的弟子們一片肅靜。

萬長老挑著眉，挨個觀察底下的靜。

看得出來幾乎所有人私下都拿藥材練過，眼下配製藥材的作雖然生疏，卻也像模像樣。

其中最醒目的無異於是蘇意致，他一掃平日溫吞的模樣，作寫意而流暢地理著藥材。相比起來，他邊上的啓南風簡直暴，磨個藥都跟鋤地一樣用力。

至於另一邊的俞悠嘛……

萬長老皺眉怒斥：“俞悠，還在考試你啃什麼饅頭！”

俞悠非但沒把饅頭丟了，還加快速度把它兩口嚥下，面步改：“萬長老，我考完了。”

萬長老見狀氣得夠嗆：“俞悠你給我出去站著反省！”

俞悠沒反駁，從桌下又出兩個饅頭帶著，這才走出去罰站。

真不是故意挑釁萬長老，今天早上不知爲什麼得慌，都吃了五個饅頭了還不頂飽。

只不過萬長老並不知道俞悠的苦衷，好脾氣的他今天也發了通脾氣，待曲清妙過來的時候，指著俞悠在殿外的影發牢：“你先前還跟我說這丫頭心好，我看就是欠收拾了！”

曲清妙不解，一直都覺得俞悠是個乖巧的孩子：“怎麼了？”

“仗著自己門考覈拿了頭名就飄了，上課吃東西就算了，連小考都敷衍著不想考。”萬長老的手飛快地點著俞悠上來的藥匣，“才半盞茶的功夫啊，就說自己把藥材配好了！就算是門弟子也不敢說自己對辟穀丹的藥方這麼悉吧！”

萬長老痛心疾首：“我看就是活膩了，要真被逐出丹鼎宗，萬一那個瘋丫頭又來殺，誰還能護得住啊……”

“給我看看。”曲清妙接過藥匣。

只看了一眼，凝著的眉便逐漸舒展開來：“萬長老，你不必再擔心被逐出山門然後被殺了。”

“嗯？”

曲清妙將藥匣中遞還給萬長老：“你自己看吧。”

萬長老先前忙著生氣都沒細看，此時細細檢查片刻，卻突然震住。

饒是小考止用藥秤，藥匣放著的藥材的分量竟然也跟藥方分毫不差，準得堪稱範本！

“這……這是什麼可怕的天賦！”萬長老嘶了一口氣：“原來纔是我丹鼎宗未來的支柱？！”

曲清妙的神卻依然凝重。

長長地嘆息了一聲，遙著殿外的俞悠，那姑娘像是又流鼻了，邊上的啓南風正手忙腳地替拿棉花堵。

“或許只能一輩子呆在外院種植藥田，理藥材了。”曲清妙聲音中出些許憾：“想要升門學習煉製靈丹，必須要擁有靈力，尤其是以親近藥材的木系和善於掌控火焰的火系靈力最佳。”

“你先前看中的蘇意致是火系靈力，啓南風是木系靈力。”

“而俞悠那孩子……測試結果看來靈脈盡碎，怕是這輩子也無法控制靈力，爲一個真正的丹修了。”

*

俞悠不知道有人在爲憾，只想乾飯。

好在丹鼎宗的膳堂對弟子是免費的，把肚子吃得溜圓，又打包了一口袋的饅頭走。

小考完了有一日的假期，俞悠打算去黑市掙錢。

一回生二回，俞悠換上黑帶上黑麪再次進這片區域，也沒了頭回的張。

上次跟啓南風在最外圍買了藥材就走了，這次往裡面走才發現還有賣各類靈和法寶的，最邊上是一堵不到邊的巨牆，上面麻麻張著各類暴的告示——

“一百靈石高價懸賞空空山妖幻姬的項上人頭，一手頭一手錢。”

“組隊探岐山老祖府，事後一九分，老子拿九，你拿一，不服來砍。”

……

習慣了丹修和平生活的俞悠眼皮子一抖，黑市散修們這種暴的生活讓瞬間夢迴糟糟的末世，不過黑市有規矩不能殺人，不怕。

個子矮，看不清在上面的佈告。

正努力踮腳呢，邊上走過一個彪形大漢，隨手就著的領把拎起來了。

“看清楚沒？”大漢聲氣地問。

俞悠飛快地掃過這片區域，裡面都是委託殺人尋寶的，不行。

“看完了，謝謝。”

大漢把放回地上：“你跟我客氣你祖宗呢！”

“……”

俞悠仰頭一看，剛纔來的路上就發現黑市有很多妖族，沒想到這人居然也是，他背後長了雙烏的大翅膀，而漆黑的面上還歪歪扭扭地畫了個盆大口。

那妖族出口髒：“看你爹呢？沒見過妖族要被嚇哭了啊？”

俞悠搖搖頭，覺得這個妖族其實還樂於助人的：“不是，我是想跟你打聽一下哪兒可以掙靈石。”

態度誠懇臉皮卻厚：“最好是那種不需要大力氣，還掙錢快的。”

“呵。”妖族的翅膀抖了抖，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來錢快還不需要大力氣的？有啊，就看你敢不敢去！”

片刻後，俞悠被拎著丟到了一座鬧哄哄的高樓裡。

爬起來一看，就見到正中間有矗立了一個擂臺，上面有兩個人正戰至酣，一蓬啪地從俞悠的頭頂飛濺而過，若不是矮，怕就被淋一腦袋了。

勝負很快揭曉，輸的那人抱著斷臂滾下擂臺，而贏的那人斷了條，卻還是哈哈大笑：“老子贏了哈哈哈！這三百塊靈石是我的了！”

臺下的觀衆嗷嗷怪著起鬨，那條斷被人羣拋來拋去，最後滾落在俞悠面前。

“……”

又是該死的悉，這不就是末世中賭錢又賭命的擂臺賽嗎！

大翅膀妖修抱著胳膊怪笑：“想掙快錢？你別是做夢，倒是他孃的上去打啊。放心，黑市有規矩，不會鬧出人命。”

他聲音一頓，躬下拿那張畫著口的面對著，惻惻道：“但是斷胳膊斷那可是常事了。嘿嘿，怕了吧？趕滾回去找你娘要喝去，黑市這地兒不是你這種小屁孩兒該來的！”

俞悠沉默，沒說話。

妖修原以爲面前這小鬼要被嚇得屁滾尿流，結果沒想到竟無比誠懇地……

“謝謝大哥提醒。”

道了句謝？

就在大翅膀妖修準備繼續嚇唬這小孩兒的時候，卻突然蹲下，撿起那斷扛在了肩上。

謝過去日子那把鋤頭的鍛鍊，現在扛著別人的大都不費勁了！

整個擂臺區域的聲音突然寂靜，所有人見鬼似的看著那個扛著斷爬上擂臺的小矮子。

斷的主人也瞇著眼盯著，眼中還帶著大戰後未消的嗜意味。

就在衆人以爲那小矮子要被丟下去的時候，搶先一步飛快開口。

“需要接斷嗎？今日優惠，只要一百靈石。”

在末世常有人斷手斷，導致那個世界的接肢技異常發達，常常上演扛著斷跳進手室，雙腳健全走出來的醫學奇蹟畫面。

斷主人半晌沒回答，他戴著面，俞悠也看不見表，只以爲對方嫌貴。

於是耐心地同他講道理：“接斷肢是個技活，你去找醫修的話，不專業的散修不靠譜容易落下殘疾。丹鼎宗的專業醫修倒是技好，但是他們收費高，接要一百，止痛再一百，加上後續的各種丹藥費，至要一千塊靈石。”

“而我技過，價格也是叟無欺。”俞悠驕傲地爲自己比了個大拇指：“只要一百！”

轉向臺下那個斷了手的敗者，熱招呼：“你來接手也是一樣的價！”

斷的冷哼了一聲，像是看到了什麼新鮮的蠢貨玩意兒，抱著手居高臨下地盯著。

“黑市騙子多，但是這麼小就敢出來騙的，你倒是頭一個。”

“我們學醫的從不騙人，說能接，就一定能接。”俞悠擺了擺手，收起散漫的語氣，有了幾分認真。

“那要是沒接好呢？”

“沒接好？”俞悠重複一遍，雲淡風輕地拍了拍自己的：“沒接好我就賠你一條。”

那個斷手的咬著牙，似有意。

他上僅剩下最後一百靈石了，若真如那小矮子所說，這點兒錢是找不起醫修的，畢竟醫修的確很稀，而丹鼎宗的弟子更不可能出現在這種地方。

他的手斷了，修爲也就費了大半，想要再掙靈石幾乎不可能。

“猶豫太久的話，就沒法接了哦。”俞悠地提醒。

此話一出，斷手者猛地擡頭。

本就是賭徒，又怎麼會拒絕再賭一次？

他飛躍向擂臺，站到俞悠的跟前。

一片影將後者籠罩。

“啪。”

一聲沉悶的響聲，那條淋淋的斷臂和一袋靈石同時落到了俞悠的懷裡。

“靈石給你，今日你若接不好……”斷臂者語氣冷：“那我便斷你兩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