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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好丈夫》 第27章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走過街面的時候,整個京師的空氣都很張,尤其是在西城裡,平素那些在街面上橫行的錦校尉都不見了蹤影,倒是有幾個順天府的差役探頭探腦,似乎在觀察著什麼。

柳乘風心裡知道,這是南鎮司的反彈,北鎮司的千戶所這邊已經人心惶惶,連百戶、總旗都拿了去,誰還敢在街上閒逛?至於這些順天府的差役,大多都是朝中諸位大佬的耳目,這時候也不過是來收收風,打探一下消息而已。

溫家和劉中夏算是正式開戰了,只不過柳乘風明白,收拾這些百戶、總旗,並不是敲山震虎去給劉中夏下馬威,真正的目的是震懾劉中夏背後的人。能讓柳乘風那便宜老丈人如此興師衆,把家底都掏出來,劉中夏還不夠格,站在劉中夏背後的人,一定非同小可。

柳乘風心中冒出無數個念頭,這場鬥爭是因他而起,他已經不可能置事外了,溫正已經開始反擊,那麼自己一定不能袖手旁觀。

胡思想之間,柳乘風已到了王鰲的府上,柳乘風深吸了口氣,直接上了門前的臺階,門房這邊跛的老僕認得他,連忙小跑過來,道:“柳公子來的正是時候,我家老爺等急了呢。”

柳乘風朝他笑了笑,道:“最近忙了一些,恩師沒有去吏部坐堂嗎?”

老僕呵呵笑道:“本來是要去的,不過打發人去溫府問了一下,才知道柳公子去了衛所裡告假,所以老爺索請了病假,專候公子過來。”

柳乘風嗯了一聲,便步府中,王家和溫府不一樣,這裡不過是三進三出的庭院,前後左右也不過七八間廂房,佔地也不大,連花園都沒有,只有一個天井在正堂前頭,天井邊擺了一些盆栽點綴院落,比起奢華的溫家,王鰲顯得樸素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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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著中軸進去,迎面便有一個婦人戴著釵、穿著錦百合過來,這婦人見了柳乘風,微微含笑,道:“你便是柳乘風?”

柳乘風察言觀,見著婦人角含笑,穿的並不華貴,可是盡顯雍容,立即猜出了對方的份,鄭重其事地道:“學生見過師母,今日來得倉促,竟是沒給師母帶見面禮來,實在汗。”

王夫人見柳乘風乖巧,心裡想,都說這溫家的小子是個革了功名的書呆子,今日一見,瞧著卻是明的,王夫人便含笑道:“帶什麼禮,你也太客氣了,你恩師等你急了,你先去見他,老人去斟茶。”

柳乘風頜首點頭,與王夫人錯開,徑直進了正堂,覷見王鰲危襟正坐在堂首,便打恭作偮道:“學生見過恩師。”

“唔……”王鰲擡了眼看了柳乘風,臉部的一陣搐,隨即由哂然起來,手:“不必多禮,坐下說話。”

柳乘風尋了個位置大咧咧地坐下,便開始與王鰲寒暄,過了一會兒,王夫人親自端著茶來,柳乘風連忙起,不副承不起的樣子,道:“師母太客氣了,豈敢讓師母親自手。”

王夫人將茶放在柳乘風手邊的桌幾上,恬然笑道:“客氣的話說一遍就是了,再說我這做師母的耳朵都要聽出繭子了,老爺這幾日常常提起你,說你學問不錯,又通醫,只可惜際遇不好,難得你這般乖巧,卻撞到了一個兇惡的學正,這也是命數。不過眼下拜了老爺爲師,將來總會提攜你的。”

王鰲聽了,大是尷尬,心裡不想,婦人啊婦人,真是什麼話都敢說,人家在錦衛裡公幹,真當老夫這吏部侍郎手能長到天涯海角,管得有這麼寬?真是什麼都敢許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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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乘風眼角的餘看到王鰲不自然的樣子,心裡樂,卻是一副誠惶誠恐的樣子對王夫人道:“師母這話令學生聽了真是不知該怎麼說纔好,學生敬服恩師的學問,提攜不指,只求跟著他好好增長些學問,這就一生用了。”

王夫人覺得柳乘風很會說話,連連點頭,笑道:“你能這樣想那便更好了,老爺除了兼了個太子侍講,並沒有弟子門生,你是獨一個,往後有空閒時常來這裡走走,老爺有話要和你說,老先告辭了。”

王夫人一,柳乘風就站起來,一直將王夫人送到廳堂門口,不忘倚在門邊兒搖手道:“師母好走,師母再見,師母小心。”

王鰲坐在那裡,故意漫不經心地喝茶,可是每聽到柳乘風裡抹了似地左一口師母,右一口師母,臉上的便忍不住搐連連,等柳乘風坐回原位,王鰲老臉一紅,起道:“這病兒可以開始治了嗎?”

柳乘風一下子變得正經起來,道:“當然可以。”

王鰲便領著柳乘風進了連著正廳的耳房,柳乘風檢視了患,便開了一個藥方子,安囑道:“這痔瘡,治起來不容易,沒有半年三個月的見不了效,先吃了這副藥,另外我過幾日再開些塗抹於患口的藥來,平時吃些辛辣的東西,尤其是不能沾酒,否則就是有仙藥也治不好了。”

王鰲一一記下,點頭道:“只要能治好,其他的都好說。”

說罷又領著柳乘風回到正廳去喝茶,王鰲沉默了片刻,臉肅然道:“昨日的事,老夫已經聽說了……”他似乎在想著措辭,慢吞吞地道:“你這件事做的對也有不對。窮則獨善其,達則兼濟天下,有多大的碗吃多大的飯,雖說你阻止劉中夏學堂的本心沒有錯,可是你一個校尉,卻是頂撞千戶大人,這就是犯了規矩,你自己思量思量,那劉中夏爲千戶,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丟失面會肯善罷甘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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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鰲頓了頓,又繼續道:“今日清早的事,老夫也聽說了,南鎮司那邊也有了靜,這是你岳父給那劉中夏一個下馬威了,哎……整個京師都是飛狗跳的,這又是何必?不過事鬧到這個地步,劉中夏也絕不可能退讓,你知不知道,他是宮裡的人?”

所謂宮裡,當然不是說和皇家搭了關係,柳乘風對錦衛的脈絡多也有些瞭解,當今的錦衛指揮使不太管事,這錦衛裡大致分爲三派,一派是溫正爲首的皇親國戚派,溫正不過是王公們推到前臺來的僉事而已。其餘一派與東廠和宮裡的太監關係莫逆,談不上是什麼閹黨,不過實力也是不小。最後一派便是閣派,幾乎一切都以閣馬首是瞻。

若是在往年,朝廷的員是不可能手進錦衛的,可是當今的弘治皇帝優渥士人,對閣幾位閣老極爲優待,錦衛的權力也隨之萎,以至於不衛的人開始倒向閣。

王鰲一一地點明這其中的厲害,繼續道:“劉中夏雖只是個卒子,可是南鎮司現在給他們下馬威,這就是打諸位公公的臉,這件事要善罷甘休只怕是不可能了。而你……”王鰲不搖頭,嘆息道:“你一個小小校尉在這風暴的中心,一個不好,就是碎骨,這些厲害關係,你知道嗎?”

柳乘風道:“事到了這個地步,學生還有選擇嗎?”

王鰲頜首點頭,捋須道:“你說的不錯,眼下只能拼一拼了,老夫倒是想提攜你一把,只可惜……”

柳乘風的眼中閃過一,他等的就是這句話,不管是真假意,自己畢竟是王鰲的門生,若是自己被碾了個碎骨,王鰲的面子上也不好看,這拜師過去才幾天,堂堂吏部侍郎,太子講師的唯一門生就遭了殃,人家會怎樣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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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乘風看著王鰲,出會心一笑,道:“恩師是不是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王鰲奇怪地看了柳乘風一眼,道:“怎麼?你知道老夫缺什麼?”

柳乘風呵呵一笑,從袖中出一張紙來,在王鰲的手裡,道:“學生已經把東風帶來了。”

王鰲接過一看,眼眸不閃爍不定,從前他只覺得柳乘風這傢伙有點兒頭,現在看來,居然還是低看了他幾分,擡眸深了柳乘風一眼,道:“來得好,有了這個,老夫就有辦法了。不過話說回來,這兩日你要小心,若是遇到事,要隨機應變。聖人不凝滯於,而能與世推移,要懂得變通,可是也不必怕,這弘治朝,還不到一羣閹人說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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