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公路上寂靜無聲,只有裝甲車引擎低沉的轟鳴遠遠傳開,葉涵倚窗而坐,心俱疲卻全無睡意,默默地注視著車外的黑暗。
通往市區的公路沿江岸而築,與鏡江北岸同向,江水反著月,粼粼波不時映葉涵眼底。
車廂裡的每一個人都沉默不語,周雲左臂的腫脹延到上臂,他的意識已經模糊不清。
軍醫的表越繃越,連續爲周雲注了幾種藥,那條腫脹的胳膊依然沒有毫好轉,反而越發嚴重。
連續打了三個電話,不斷催促車隊加快速度,然而行駛的速度卻沒提高多。
況危急的傷員不止周雲一個,領隊高強也想盡快趕到市區,可是車隊的實際行駛速度,已經達到了夜間行駛的上限!
領隊不僅需要考慮傷員的安危,還要保證司乘人員的安全!
從上而言,車隊應當竭盡全力,儘快將傷員送進市區;可是從理智上說,必須首先保證車隊的安全,不能爲救治傷員漠視司乘人員的生命,哪怕傷員的生命正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消散。
很殘酷,但這就是現實。
沒過多久,車隊行至大壩兩公里外,公路北側出現一片籠罩在黑暗中的村莊。
或許是收到了疏散命令,又或是大壩方向的不間斷的槍聲和炸,小村裡不見一明恍如死域,,只有車燈和月勉強照亮路邊幾間屋舍。
隨著車隊疾速駛過,車燈閃過的一瞬間,視線外的路基下、牆角後、小巷裡,都有乾癟的忽忽現。
裝甲車轉過一道急彎,路邊突然躥出一個人影,跳上公路高舉雙臂迅速揮舞:“救命——”
高強下意識地大喝:“停——”裝甲車裡引擎轟鳴,他本沒聽清那人喊些什麼。
司機踩下剎車,沉重的式裝甲車速度驟減,隨其後的車輛一直保持安全距離,見狀立即制。
葉涵乘坐的救護車剛剛轉了半個彎,前面的救護車突然制,司機一腳踩死剎車,坐在車尾的葉涵毫無防備,猛地向前傾倒,瞬間撲在白曉婷上,一夾雜著清香的汗味鑽進他的鼻孔。
折騰了一天,白曉婷上的氣味兒並不好聞,不過葉涵還是下意識地深吸了一口氣。
“你幹什麼!”白曉婷咬牙切齒。
葉涵趕爬起來,尷尬地連聲道歉。
他尷尬的不是撲倒白曉婷,而是聞被抓包。
好在這一次沒到什麼敏的位置,心不佳的白曉婷沒心思爲難他,只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又往秦教授那兒了。
葉涵角微微一,乾脆直接退到車尾,湊到車窗上好奇地向前瞅。
此時躥上公路的那個人,已經衝到了領隊的裝甲車的燈之中,驚恐萬狀悲呼:“救命——”
這一次高強聽得一清二楚,他立即吩咐道:“開門,救人……”
“啊——”那人一聲慘。
高強一愣,再往外看時,那人已經撲倒在地,背上一隻碩大巨蚊展開細長的口,狠狠刺那人的後背。
“隊長,還開門嗎?”司機艱難地嚥了口唾沫,臉上全消。
高強死死盯住車前的巨蚊,臉頰急速。
人民子弟兵有鋼鐵的紀律,命可以不要,人不能不救!
他正要命令開門,又是兩隻巨蚊落在那人上,將細長的口刺那人的,那人卻沒有半點反應。
高強猛地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睜開雙眼:“來不及了。”說完縱炮塔轉向,並列機槍出一串熾熱的子彈,將正在吸的三隻巨蚊打一團飛濺的。
槍聲傳遍四野,所有聽到槍聲的人同時一驚,不約而同地向著前方張。
車截電臺中立即傳來詢問聲:“高隊高隊,什麼況?”
高強長出一口氣:“沒事,繼續前進……”說完示意司機開車。
驚魂未定的司機趕啓裝甲車,車隊再次啓程。
高強在電臺上換了個頻段,按下通訊鍵喊道:“兩兩(202)兩兩,兩拐(207)呼!”
電臺裡傳來一陣嗞嗞啦啦的雜音,隨即聲音迅速清晰起來:“兩拐,兩兩收到,請講!”
“兩兩,兩拐遭遇巨蚊,巨蚊已經向湖區外擴散,重複,巨蚊已經向湖區外擴散!”
“什麼?兩拐,報告位置!”
“兩拐位置不明,距離大壩約兩公里!”
“兩兩收到,繼續前進!”
“是,兩拐繼續前進!”
車隊迴歸平靜,繼續駛向鏡江市市區。
大壩,臨時指揮部。
通訊參謀一路小跑衝到一位中校軍面前:“報告參謀長,高強報告,車隊遭遇巨蚊,巨蚊已經向湖區外擴散!”
“什麼!”徐立大吃一驚,腦中急速運轉,目越過通訊參謀,“馬上通報支隊,快!”
通訊兵聞言立即戴上耳機:“兩兩呼兩(020),兩兩呼兩……”
與此同時,徐立掏出電話撥通支隊長的電話。
幾分鐘後,鏡江市。
淒厲的防空警報陡然拉響,刺耳的警報聲瞬間傳遍大街小巷。
馬路邊,一對年輕的同時擡頭,姑娘一臉好奇:“這是怎麼了?今天也不是紀念日呀!”
小夥子混不在意:“嗨,誰知道又爲什麼風?”
街道旁,一對年輕的夫妻牽著蹣跚學步的子,妻子擔憂地問:“是不是鏡江又要漲水了?”
“不會吧?”丈夫遲疑地說,“這幾天也沒下雨啊!”
夜市裡,燒烤攤生意火,幾個聚會的年輕人好奇地四下張一番,其中一個納悶地說:“又怎麼了?”
另一個年輕人笑道:“沒準是打第三次世界大戰呢,能不拉警報麼!”
“滾你的。”衆人笑罵。
又一個年輕人神神地說:“哎,我跟你們講,我聽我表哥說,鏡水湖出事了,又是槍又是炮的響了一下午,你們說,這個警報會不會和鏡水湖有什麼關係?”
“快拉倒吧,那邊搞演習呢,連這個你都不知道?罰酒罰酒!”
“必須罰酒!”衆人一起起鬨。
“得得,我喝,我喝還不行麼,別灌,別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