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銅質鼎爐雕刻臥坐的狻猊，昂首向，中吐出一縷縷白煙，在空氣中嫋嫋彌散。

跪下！裴諸城坐在紫黑的酸枝木圈椅上，麵沉，聲音雖然不高，卻極威儀。表麵看起來仍然平靜，但悉他格的人，都知道他此刻正在震怒之中，章蕓，你可知罪？

章蕓當即跪下，滿臉疑，表現得無：婢妾不知有何錯？

好一個割療病，好一個大仁大慈！裴諸城冷笑，心頭的怒氣不住攀升，你以為我如此好蒙騙？告訴你，簪子的劃傷，與利刃的割傷，傷口完全不同。而且，新傷與已經過了兩三的舊傷也有區別。你左臂的傷口明明是才用簪子等劃傷的，居然敢是為元歌割療病？是不是還要我驗一驗你頭上的金簪，你才肯承認？到後麵，語調中已經有了掩飾不住的怒氣。

章蕓這才知道問題出在哪裏，但早有準備，並不驚慌。盈盈水眸凝視著裴諸城，慢慢地湧出淚珠來，掛在修長的睫上，滴未滴：原來老爺是為這件事責怪我？聲音極為淒楚，似乎委屈無限。

難道我責怪你錯了嗎？裴諸城語氣沉凝，抑如風雨前夕。

老爺征戰在外，已經兩年不曾回府，婢妾為老爺打理家務，照顧子，經營產業。雖不敢勞苦功高，卻也是盡心盡力。老爺瞧瞧如今的裴府，就該知道婢妾的用心。章蕓的聲音漸漸哽咽，淚珠一顆一顆從白皙的麵頰滾落，宛如珍珠碎玉般，格外楚楚可憐，惹人憐惜，但老爺一回來，毫不理會婢妾的辛苦，反而因為婢妾對老爺的一片心意責怪婢妾，婢妾，婢妾……

著，噎噎地哭了起來，氣弱怯，甚至有些不上起來，委屈到了極點。

你偽造割療病，居然是為了我？我倒要聽聽，這是什麽道理！裴諸城難以相信，但想到這些年打理府務的辛苦，聲音還是緩和和些許。

婢妾知道，因為明錦姐姐的關係，老爺對四姐格外疼，但四姐生脾氣執拗，不與老爺親近，老爺為此十分傷懷。章蕓知道自己的哭訴開始起作用，更加神淒楚起來，梨花帶雨地道，婢妾是老爺的人，見老爺為此苦惱，豈有不為老爺解憂的道理？

裴諸城仍難恚怒：但這與你假作割療病有什麽關係？

婢妾想，如果婢妾跟四姐能親近些，也能夠給老爺和四姐和和。但這些年，無論婢妾如何討好四姐，卻都無功而返。章蕓置若罔聞，徑自哭訴道，老爺也親眼見到的，給四姐送裳首飾，吃穿用，卻被四姐扔了出來，兜了婢妾一；好意關心寒暖，換來的卻是四姐的惡言相向，甚至要手毆打婢妾；四姐頑劣，得罪了教習先生，婢妾一位一位地去賠禮道歉，苦苦挽留……

想到自己親眼所見，章蕓母在元歌的委屈，裴諸城歎息，神無奈。

對於元歌，章蕓可以是掏心掏肺，盡心竭力，甚至還約束元華和元容，對元歌百般忍耐，偏偏元歌不領。其實，不止是們，即使是他，也常常遭到元歌的頂撞和怒目相視。

但是，裴諸城不知道，他所看見的，都是章蕓故意設計好，看起來完全是元歌無禮頑劣，桀驁不馴的形。被捂住耳朵，蒙住眼睛的人，不隻是裴元歌，還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