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北縣，縣衙后院宅。

小蝶在從自家爺口中得知小丫頭的哥哥是為了救李牧戰死在了城墻上，對小丫頭就更上心了。

小丫頭也順理章了李牧的妹妹，雖然沒有任何的緣關系，但小蝶也把小丫頭當了自家小姐一般對待。

偏廳，李牧正在跟小丫頭坐在桌前吃著早飯，小蝶在一旁伺候著。

經過一夜的休養，小丫頭臉上的淤青消了大半，緒也好了許多，不再像之前如驚的小兔子般。

只是一時間還不習慣，坐在桌前小口的喝著粥，時不時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李牧，當李牧看時，又飛快的低下頭喝粥。

這小丫頭還有些拘謹，以后慢慢的就好了……李牧心里想著。

“小然，昨晚睡的還好嘛？”李牧喝著粥，隨意關切一句。

小丫頭愣了一下，小聲道：“大哥哥，小然昨晚睡的可好了，一覺睡到了天亮，還是小蝶姐姐小然，小然才醒呢。”

李牧看著小丫頭懂事的樣子有些心疼，早上的時候還聽小蝶說，昨晚小丫頭睡著了里一會喊著爹爹，一會喊著哥哥，中間醒了好幾次。

“哎。”李牧心中嘆了一口氣，這小丫頭小小年紀就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親人。

“大哥哥，是哥哥讓您來接我的，怎麼沒有看到哥哥呀？”小丫頭糯糯的聲音把李牧從思緒中喚醒。

……李牧沉默著，他不知道該如何告訴。

“你爹爹和哥哥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李牧沉默半晌，放下了手中的筷子開口對小丫頭說道。

他不敢去看小丫頭的眼睛。

“哦。”小丫頭低聲應了一句。

“爹爹和哥哥是死了嘛？”

小丫頭突然一句話把李牧說愣住了。

李牧抬起頭看了一眼小丫頭，見純凈的眼神中并沒有悲傷，又看了看在一旁忙活的小蝶。

小蝶急忙擺手……可不是我說的。

李牧轉過頭盯著小丫頭艱難的出一抹笑容道：“小然，是誰告訴你，你爹爹和哥哥死了呢。”

小丫頭乖巧的坐在椅子上，認真的說道：“是爹爹告訴我的。”

聽到這話的李牧背脊一陣發涼……你爹爹給你托夢了？

“你爹爹是怎麼跟你說的。”李牧試探問道。

“以前的時候小然問哥哥，娘親去哪里了，哥哥告訴小然說娘親死了，但爹爹卻說娘親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在天上看著小然呢。”小丫頭低著頭，一邊攪著小手一邊說道。

呃……

李牧正在想如何跟小丫頭解釋。

“是的，你爹爹娘親還有你哥哥都在天上看著小然呢，所以小然并不是一個人。”李牧著小丫頭的頭心里充滿愧疚。

如果不是為了救自己，那個年可能就不會死在荻人的刀下。

看著李牧不開心的表，小丫頭懂事的抬起小手蹭了蹭李牧的手：“大哥哥，不要不開心，小然沒事的。”

小小年紀的，雖然懵懂，但心里也知道以后再也見不到爹爹和哥哥了，就像一直沒有見到娘親一樣。

看著反過來還安他的小丫頭，李牧臉上出了笑容：“大哥哥以后就是小然的哥哥，以后小然就跟著哥哥一起生活好不好。”

“嗯嗯。”小丫頭努力的點點頭。

“哥哥放心，小然很乖的，什麼都會做，會自己穿服，會做飯，還會洗服，還會……還會……”

小丫頭皺著眉努力的想著自己會的東西，想讓李牧知道不是累贅。

“嗯，小然真能干，不過以后在哥哥家里，小然不用去做這些，因為小然還小，最大的任務就是開開心心的長大，等小然長大了在幫哥哥做這些事。”

看著小丫頭皺著眉，掰著手指算自己所會的……李牧心里明白這小丫頭是生怕自己不要。

“現在好好吃飯，吃飽飽的，一會讓小蝶姐姐帶你出去逛街，哥哥還有事，等哥哥忙完了再帶小然出去玩。”

李牧拍了拍小丫頭的頭，又給拿了一個包子。

“嗯嗯，哥哥您先去忙吧，小然可以照顧好自己。”小丫頭咬著包子，眼睛瞇了月兒。

……

“呼。”

走出偏廳的李牧深深的吐了一口氣，心中的一塊石頭終于放了下來，總算把小丫頭安好了……其實小丫頭本就不用哄，什麼事都懂，讓他想好的說辭都沒用上。

……

李牧收拾好心，走出了宅，朝著二堂走去，此時的縣衙各部已經都正常開始新的一天運轉了。

荻人南下，靖北縣下到戰爭波及的村落很多，李牧需要下鄉去安到荻人洗劫村莊的百姓，還要安排指揮各村落的重建，可以說事務繁重。

來到了二堂看了一下衙門各部報上來的文犢，便喊來了主薄范春元，和周庭兩人準備出城去各個村落看看。

戰后的靖北縣顯得有些沉悶，走在大街上，刺骨的寒風卷起了道路上的積雪，給本就沉悶的靖北縣更添了幾分蕭瑟。

一輛馬車在幾位縣衙快手的驅使下快速的朝著城外奔去。

周庭騎著馬走在最前面，馬車范春元正向著李牧匯報著城外村落的損況。

“大人，靖北縣下的十二個村落，除了茫山東面的七個村落離荻人進攻縣城的路線較遠沒有到波及以外，其他的五個村落，有兩個村落被屠了村。”范春元語氣沉重的開口。

“其他三個村落如何？”李牧心中著怒火問道。

“其他三個村落，得知荻人來襲，算是撤的及時躲進了茫山，雖然人沒事，但村里被洗劫了一空，房屋也都被燒毀，算是損失慘重。”聽到李牧發問，范春元繼續開口道。

“這幫畜生，遲早有一天一定也要讓他們嘗嘗被屠殺侵略的滋味。”李牧怒罵了一句。

“大人，許家村到了。”馬車停了下來，外面傳來了周庭的聲音。

李牧下了馬車，看著眼前大雪覆蓋下斷壁殘垣的村落，臉沉朝著村里走去，幾人也是一臉痛恨的跟在后。

整個村落大概五六十戶人家，這是到靖北縣的必經之路，村中一百多口人全被荻人屠的干凈，沒留下一個活口，在李牧昏睡的三天里，縣衙眾吏們已經派人理了尸。

還未倒塌的墻壁上約還能看到深褐的跡，站在村中的李牧甚至能到，荻人大隊人馬沖進村落見人就殺，鮮，大火籠罩了整個許家村，百姓們四奔逃著，哭喊著求饒著，但依然沒能逃過荻人的屠刀。

連續看了兩個被屠的村落后，李牧從憤怒轉變了悲痛。

他想不通，同樣是人為什麼就那麼狠得下心。

也許這就是老祖宗們說的，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吧，只有強大了，命運才能掌握在自己手中。

巳時三刻，一行人到了大王村，大王村的人都沒事，但房屋都被燒毀了。

村中七十多歲的老生帶著里正王富貴和幾個青壯在村口接見了李牧。

“參見縣尊大人，見過各位上，草民是大王村的里正王富貴，這位是我們村的私塾先生王長壽。”里正王富貴見到李牧等人連忙行禮介紹道。

“老朽參見縣尊大人，見過諸位上。”村老王長壽，一眾青壯也慌忙躬行禮。

“諸位鄉親父老，不用多禮，本是代表朝廷前來問大家的。”李牧上前扶住了王長壽開口道。

這麼大的年紀，李牧還真不敢接大禮。

“老人家，說起來還是我的不是，這麼些天了才來看諸位父老鄉親。”李牧看著眼前站在風雪中的幾位大王村百姓說道。

“縣尊大人言重了，草民們也聽說了，大人為了守住靖北縣六天六夜不曾睡覺，縣尊大人才是辛苦了。”

七十多歲的村老，雖然年紀大了，但穿著打扮卻是一不茍，神頭很好，一半新的青棉袍干干凈凈。

“這些都是我為一縣父母應該做的，當不得辛苦。”李牧跟村老并排朝村中走去。

眾人跟在后。

大王村中心地帶，一個村一百多號人，都在了一個臨時搭建的棚子里。

說是棚子，其實就是四木頭柱子立在兩邊，四周簡單的用樹枝擋著，一陣寒風下，大王村的百姓們了脖子，了上的棉被。

大王村的孩子們，一個個躲在母親懷里，睜著大眼睛好奇的盯著李牧一群人，不明白這樣的貴人怎麼會到他們這里來。

看著四風的棚子，一個個凍得臉發青的孩子，寒風中瑟瑟發抖的百姓，李牧看向王富貴沉聲問道：“村里這麼多青壯，為何不搭建一個好一些的住所？”

聽到李牧語氣似乎不怎麼好，王富貴一臉惶恐，著頭皮無奈道：“縣尊大人，荻人走時，將村里的糧食鐵都洗劫一空，沒有趁手的工，本無法伐木搭建。”

李牧聞言皺著眉，看了一眼范春元。

范春元立馬上前苦著臉解釋：“大人，朝廷恤還未下來，縣衙所有銀子都換了糧食，也就只能保證了鄉親們不肚子，多余的資衙門實在拿不出了。”

李牧眉頭皺的更深了。

靖北縣有這麼窮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