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誰?有事兒?”
丁程下意識的想說沒事兒,路過,馬上就走,因為眼前的這個男人眼可見的不好惹,他自己倒沒什麼,卻不想讓江別故傷,但話還沒說出口,江別故就從丁程的背后走了出來,說:
“我想領養一只狗。”
男人抬起拎著鐵的那只手,丁程又是下意識的一張,那男人看完就樂了:
“你這是做什麼?以為我要打你?老子可不想給國家添麻煩,老子就是想告訴你,看見沒,大部分的狗都我趕走了,院里不剩下幾只了,你們進來看看吧,覺得行就帶走,不行我可就趕走了。”
說著便率先邁步進了院子,丁程不放心,轉要跟江別故說什麼,卻被江別故抬手打斷了:
“沒事。”
說完就進去了,丁程沒辦法,只能隨其后。
男人說的沒錯,院子里已經沒幾只狗了,都在院子西邊的一個狗籠里,或許是因為冷,或許是害怕,瑟瑟發抖的模樣看著著實有些可憐。
還有一只臟兮兮的金被一個小孩兒護在后,滿臉防備的看著鐵男,似乎只要鐵男敢過去,他就敢拼命。
江別故有些意外,意外以為這輩子再也不會遇到的小孩兒就這麼猝不及防的再次遇上。
這一次小孩兒穿上了冬,但卻明顯的不合,他太瘦了,以至于別人剩下的冬在他上都顯得空的,頭發倒比之前短了一些,但修剪的方式無外乎是狗啃式的隨意,或許是因為太冷的緣故,小孩兒臉上有了兩坨被凍出的高原紅。
仔細看還有皸裂的痕跡。
和江別故目對上的時候,小男孩兒先是疑,隨后出了些許的驚訝,還沒等江別故出個打招呼的表,小男孩就已經移開了視線,重新防備的看向鐵男。
江別故也并不在意,看向旁邊面紅耳赤憤憤不平對著鐵男說著什麼的老大爺。
一人決戰十幾只狗的男人此時完全沒了剛才的威風,面對老人倒是低眉順目的很,不停的勸說著:
“您都79歲了,好好的家不待,有孫子孫不看,非得住在這四面風的地方,看這些狗,您讓別人怎麼說我?說我不孝,說我還不如您養的這幾只狗。”
“我不用你管!”老人揮開鐵男過來的手。
“以前我可以不管您。”鐵男說:“但現在不行,您已經大不如從前了,醫生說……反正我不能再由著您了,東西我都收拾好了,已經裝車了,您今天必須跟我回去,狗都趕走了,你留在這兒做什麼?“
原來是一家人,是兒子在心疼父親。
不提狗的事還好,提起那些被趕走的狗,老人就來氣,在他的上打了幾掌,鐵男笑嘻嘻的也讓他打,后來像是想起了江別故他們,看過來指了指狗舍:
“你去看看吧,就那麼幾只了,對了,還有一只跟這孩子一起來的金,你要是相中了,就帶走。”
提起孩子老大爺又有了脾氣:
“狗沒了,你我跟你走,可小錯怎麼辦?他沒家,我走了,他就又要出去流浪,你說怎麼辦?”
鐵男幾乎想也沒想的開了口:
“你是我老子,可他不是我兒子,我要是把他也帶走,我老婆指定以為是我私生子,絕對不行,您不能為了外人破壞自己家的家庭和諧啊。”
老人還想說什麼,一直護著金的小孩兒卻開了口:
“誰要跟你走?!你想帶我走我還不跟你!”
那兇狠嫌棄的模樣像是他最后的一層保護。
鐵男聞言笑了:“那不剛好?我也不能帶你。”
小男孩兒咬了咬牙還想要說什麼,但可能又沒什麼能反駁的,干脆移開了視線。
鐵男的電話卻在這一刻響起,他接了起來,大著嗓門喊了幾句:“馬上回去了,放心,絕對能趕上接孩子,你就在家做飯吧,我們這就往回走了。”
說著便掛了電話,不由分說的攙著老爺子往門口走去:
“走走走,您兒媳婦都在家做好飯了等您呢,您要是再不回去,都趕不上接孩子了。”
老爺子幾乎是被強行架著離開的,老爺子不滿意一直在嘮叨著一步三回頭,鐵男見到了,也回頭沖著小孩兒喊:
“狗有狗命,人有人命,老子就能管我老子,對不住了小兄弟,來日方長,江湖再見吧。”
這江湖氣十足的一聲道別后,老爺子就被鐵男帶上了車,鐵男也上了車,車子很快啟,越來越遠。
直到這個時候,原本一臉不忿,滿不在乎的小孩兒才離開原地往前走了兩步,眼神也變得了下來,一直目送他們離開,直到車子都消失在視線之中了,也久久的沒有收回視線。
江別故一直看著他,看著這個不能帶走,被留下來的小男孩兒。
江別故覺得自己理解他,至理解這一刻的他。
小孩兒是不舍的,但又是沒有立場的。
連一句‘別走’都開不了口。
這個世界即便有緣關系也是可以狠心拋棄的,更何況還是萍水相逢,他勉強糾纏,也只能讓自己更難堪和狼狽,所以假裝堅強,瀟灑放手,可這世界上,誰又不喜歡溫暖呢?
但是沒有辦法,小孩兒終究是被留下來的那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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