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463年,南朝宋大明七年,正月十五——上元節。
燈影幢幢,道路上的人熙熙攘攘,有的流連花燈前,幾人側耳細語,有人或是駐足道路旁的小攤鋪前,選著各式的小配飾。
河岸邊陸續有幾個子在青年男子的陪同下,一同放河燈。
倒是顯得站在另一河岸口的子最是突兀,別的不是三五群就是出雙對,就孤一人站在河岸口,時不時看著街道上的人。
一彈墨牡丹云錦,外系白織錦斗篷,垂云髻上的步搖簪隨著轉頭,微微晃著,面容在青煙似的面紗后若若現,只能清楚地瞧見熠熠生輝的雙眸。
眉眼中著些焦慮,不安地在原地踱步。
四周來放河燈的人愈來愈,大伙兒都趕去看燈會了。
這時,遠遠地跑來一個影,子踮起腳去,果真是的婢香奴。
香奴氣吁吁地跑過來,站在邊大口氣,好半天都沒有緩過勁來。
看著雙手空空如也,就知道這事兒肯定沒辦。
“公—公主。”香奴終于上了氣,低著頭,抬頭看了面前的子一眼,不敢喊得太大聲,畢竟們是溜出來的。
“沒買到”面前的子不滿地看著。
香奴點點頭,“我都跑遍了,各家攤販都說,今日河燈很俏,半個時辰前都賣完了。”像個做錯事了的孩子,雙手不自主地著,聲音低了下去,“一盞都沒了。”
“偌大的建康城,今日那麼多的攤販,你與我說一盞燈都沒了,阿奴,你唬誰呢!”劉楚佩彎腰撿起腳下的石子,狠狠地朝河中丟去。
見自家公主心中不悅,香奴拉了拉的袖,弱弱地說:“公主,要不我們回宮吧,讓宮里的藝師做盞,宮里也可以放吶。”
“回宮我好不容易趁今日溜了出來,什麼也沒做,就這麼回去了?我才不樂意呢!”干脆揚起擺,坐在河岸邊,雙手拖著下著來來往往嬉笑的人群。
又撿起腳邊的石頭一顆顆地向河中拋去,一聲聲石子落水的聲音被淹沒在眾人的歡聲笑語中。
“沒人陪也就算了,想放盞河燈也不行。”看著路上經過的子一個個都笑靨如花,心中有些氣結,“就只準你們開心,哼。”
河中又想起幾聲石子落水的聲音。
香奴沒有辦法,只好默默地站在一旁看著一個人生悶氣,不敢上前。
突然,后面又傳來了腳步聲,不用瞧也知道,定是哪對郎妾意之人要來這放河燈。
“不許放,這里止放河燈了。”又丟了一塊石頭。心里嘀咕,放不,別人也休想在這里放。
可后面的人并也沒有說什麼,一直站在后。
疑地轉過頭看去,只見兩個男子站在后。
站在前面的那人一紫檀藤紋綾,腰束漢白玉绦,可線昏暗,而坐在岸邊,本瞧不清他長什麼樣。
他后的那人一看就是他的小廝。
“是姑娘你定下的規矩”只見那人低笑了一聲 ,并無惡意。
有些不好意思,不知道怎麼回答他。
“瞧你在這憂郁了半天,可是沒有買著河燈我這有兩盞燈,便贈與你吧。”那男子示意了一眼小廝,那小廝便走上前,遞過兩盞河燈給香奴。
香奴有些不知所措,不知該不該收,看了眼劉楚佩。
看著那小廝手上的兩盞河燈,說不心定是假的,但這樣接一個陌生男子的東西,總歸是不大好的,想了想,問面前的男子:“就這樣給了我,當真沒有關系嗎?”
“我等的人今日怕是不會來了,左右不過是兩盞燈罷了,姑娘不用過意不去。”
劉楚佩站起來,拂了拂擺上的塵土,抬眼向他看去,這才看清了他的臉。
長眉若柳,面若中秋之月,鬢若刀裁,周冷傲孤清卻又盛氣人。
劉楚佩呼吸一,腦海中想起阿姐經常說起的一句話:
有此君子,如金如錫,如圭如璧。
微愣,除了姐夫何戢,姑父褚淵外,當真沒有見過如此好看的人了,都說姐夫和姑父乃是建康城中的男子,但此時覺得面前的他本不輸倆人。
可怎麼不知道建康城有這樣一人
回過神來,見他一直看著,頓時臉上一熱,剛剛自己盯著他瞧,定是被他發現了。
了臉,到臉上的面紗,這才想起他本看不出的樣子,這才放下心來。
“那……那多謝公子。”地低下了頭,讓香奴接過河燈。
看了面前男子一眼,從香奴手中接過一盞。
香奴從袖中掏出火折子遞給,點燃了河燈,端在手中輕聲一笑,果真還是得償所愿,盼了那麼久出一次宮,終于還是讓放了次河燈。
蹲下,將河燈放在河面上,用手輕輕地撥著河水,引著河燈向前漂去。
閉上眼睛,雙手合十,心中默念,許了個愿。
香奴見劉楚佩站起來,將手中的另一盞燈遞過去。
接過河燈,捧在懷里,看了眼他,這盞有些舍不得了,想留著它。
“這盞,我過些時辰再放。”怕他知道的心思,趕忙找了個借口。
面前的男子淺淺一笑,沒有說話。
“今日多謝公子,時候不早了,我也該早些回去了。”兩人站在岸邊,心如麻,不知道說些什麼,氣氛有些尷尬,只想趕快逃離。
“好,姑娘路上小心。”他頷首一笑,側讓劉楚佩過去。
劉楚佩低聲道了謝,快步離開。
見踩著慌的步伐漸漸消失在人流中,他收起了笑意,眼神暗沉下來。
“公子。”旁邊的小廝低聲喚了他一句。
“我們也該走了。”他向著劉楚佩相反的方向走去。
河岸口一下子安靜了下來,好像在那從未發生過什麼,可是在那里,一個人了另一個人的心。
此時的劉楚佩哪里知道,世間本無如此多的巧合,所有的巧合不過都是一人的蓄謀已久罷了……
直擊心底最深處的柔軟,若這世間尚有真愛,這便是了。 有生之年,幸得有你,無懼黑夜,只待白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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