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可好,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不外如是。
湖心亭中,別說馮夫人了,備覺快意的,大有人在。
有些夫人是自家姑娘曾被玉慧郡主欺負,又礙于玉慧的份,只好裝作大度,按下不提。
有些夫人本就是庶出,玉慧那句話,立時讓們憶起閨閣時候的種種委屈,自是樂得見吃癟。
倒是寧國公夫人有些驚訝,問:“這孩子,原來還是個伶牙俐齒的?”
馮夫人忙說:“倒也不然,我家小平安心純潔,想到什麼就說什麼,哪里懂這些彎彎繞繞。”
又找補了一句:“小孩兒的話,天真懵懂,做不得真,就怕惹得娘娘不喜。”
寧國公夫人順著的臺階下:“那怎麼會,郡主說話也不太妥當,二姑娘純善,太子妃若聽說了,不會怪罪二姑娘的。”
夫人們皆笑笑不語,心里也都明鏡似的,有這話在,回頭太子妃也沒法發作。
這薛家小平安,當真是個有靈的!
當年,陛下指婚所言“小仙”,此言不虛。
說到這個小仙,便人想起另一位小仙——永國公府那門令人眼熱的婚事。
當年指婚的時候,陛下太子皆盛年,豫王也還是個小孩,誰能想到,風水流轉,丹墀之上,還能回到他手里?
只是,今日永國公府大張旗鼓,豫王卻欠安,沒出席這場洗塵宴,就是送來了大禮,也是出于皇家面與禮儀。
義上,卻欠了些的。
到底是天家,這門婚事越貴重,越沒那麼順利。
自然,誰也不想眼觀薛家接住這潑天的富貴,真那皇親國戚,尤其是寧國公夫人。
從前不急,眼瞧著豫王長,陛下卻不安排大婚,實則也不夠滿意薛靜安、薛常安。
而永國公府若要守住這門婚事,始終是得靠當今陛下,這幾年,陛下圣沉頓,卻也是不爭的事實,太子爺眼瞧著也……
說句大逆不道的,若龍馭賓天,不用豫王說什麼,京中多人會拿出先帝與元太妃,讓永國公府知難而退。
畢竟,當時陛下指婚,也沒說一定是正妃,還有側妃呢。
寧國公夫人心里的盤算不難,寧國公府家底不比永國公府差,徐徐圖之,總有機會從中攫取好。
然而,今日一看平安,無聲嘆了口氣,喜這孩子是一方面,考慮到家族,就是另一回事了。
…
碧空如洗,鳥雀呼晴。
豫王府,樓閣之上,年一湖藍地寶相紋直裰,坐在平紋椅上,他一手支頤,合著眼睛,眉宇冷瀟,冷淡,像是冰玉做的雕塑。
劉公公端著描金漆托盤,上面放著一只冷梅紋窯白碗,碗里盛著烏黑的藥。
他放輕腳步,登上樓來,放下托盤,上回險些讓殿下遇險,府中上下戒備愈發嚴格。
還好那不是刺客,真不知道是哪家姑娘,恁地糊涂。
劉公公擱下托盤,道:“殿下,屏風已送去永國公府,府上倒也有幾件趣事……”
裴詮眼睛微微罅開一道隙,劉公公識相地閉。
年手指輕扣桌案。
指尖那種攏著雀兒絨的覺,似乎已經淡去。
…
晚宴過后,前面的宴席散了,馮夫人一一送走賓客,一日下來忙得不行,既要照看貴婦,又要留心姑娘們那邊,就沒有歇口氣的時候。
這日馮夫人刻意不安排詩詞賦文,只在東岸搭戲臺,讓姑娘們賞花點戲,又評評戲,只做消遣。
想來平安玩了一日,應當也累了,今夜會睡得早些。
眼瞧天全黑了,馮夫人接過琥珀端來的君山銀針,呷了一口,便問:“可讓二姑娘去歇息了?”
琥珀說:“剛讓珠兒去瞧了,等會就來。”
沒一會兒,丫鬟珠兒掀簾進屋,低著頭,小聲道:“太太,早些前面剛散,老太太就把二姑娘去了怡德院。”
馮夫人椅子還沒坐熱,就站了起來:“可有說是什麼事?”
珠兒說:“沒說,老太太還把大姑娘、三姑娘都去了。”
馮夫人皺眉,只怕秦老夫人不喜今日宴上發生的事!
一點不擔心平安得罪玉慧郡主,依永國公府,外加天子指婚,平安還不至于在郡主跟前低聲下氣。
再者,以前薛靜安多能忍啊,玉慧郡主也不給好過,那玉慧眼高于頂,平安只需要做自己,才不用拘著子呢。
可秦老夫人,卻不定這麼想。
就是如此苛刻,家里人才這麼怕。
馮夫人一想到會如何對平安,心一,說:“去怡德院。”
…
天黑時,閨秀間宴席便散了。
平安頭次一整天吃吃喝喝,看戲聽戲,與那些好看的姑娘們說話、下棋、行令,好玩是好玩,但也累。
抱著一盒云母檀木象棋,手眼睛,指著盒子上出的“車”,對薛靜安說:“車,橫沖直撞。”
又指著“馬”,說:“馬,日字步。”
薛靜安才剛教象棋,平安話不多,聽起這個,卻很專注,學得也快。
薛靜安也是頭次教人,品出趣味,又想起宴上,平安那句“我的姐姐”,心里一暖,說:“對。”
彩芝接走象棋盒,笑著說:“二姑娘,今天晚了,明天再讓大姑娘教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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