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明遠看到許佳寧時,目也明顯的停頓了一下。指間的煙吸了快一半,回過神來,他將剩下的摁滅在了煙灰缸里。
在這里看到許佳寧,他并不覺得意外。包括上午見一面時,他也早有心理準備。既然回到林城,這個名字,就是他無法忽略的存在。
一開始接到應院長的電話時,還以為會議是在“臨城”召開。后來收到他轉發過來的會議邀請函和日程時,才知道是在林城。當時再反悔已經晚了,不得不走這一趟。
早上見到許佳寧第一眼時,腦子里第一個念頭,就是這孩兒瘦了。當時就覺得莫名——他何時關注過的胖瘦了,以至于竟會有這個反應?也許,是以前就太瘦了,如今再稍微一點,便顯了出來。季明遠不得不承認,找到這個理由,讓他心里舒服許多。
“中午怎麼不去休息?”很快整理好思緒,季明遠問道。
許佳寧自看到季明遠的第一眼,就愣在了那里。此刻聽他徐徐跟自己講話,微微回神,說道:“中午吃多了,來這里轉轉,曬曬太。”
孩兒說的是實話,因此神看上去極為平靜。季明遠也看得出來,便也沒再說什麼,微瞇了下眼,轉過了頭去。
這倒許佳寧有些進退兩難了——此刻他在里面,還要不要進去呢?
原地思忖了片刻,抬起另一只腳,踏了臺。反正,的初衷也不是沖他來的。許佳寧想。
*
對于許佳寧的貿然加,季明遠沒有發表任何意見,顯然是不在乎的樣子。兩人站在那里,相隔不遠看著樓下的風景,誰也沒有說話。而就在許佳寧以為季明遠會沉默到離開的時候,他突然開口了。
“翁老師對你怎麼樣?”季明遠一手兜,一手手肘搭著西裝外套,側頭微微看了一眼。
許佳寧被他問的心有些復雜。對于他的決絕離開,除了覺得難過之外,心里不是沒有過埋怨的,此刻聽他這樣問,很想賭氣地回答一句:不好,很不好。然而許佳寧很早就過了肆意妄為的年紀了,也知道自己這樣說了之后,季明遠心里也未必好。他不接的慕是一回事,但也不愿意看真過的不好。依對他的了解,知道他會是這樣子的人,所以更說不出讓他不舒服的話。
說到底,還是舍不得。
“好的,翁老師很好。”有風吹來,許佳寧裹了裹外套,說。
季明遠點了點頭,心里卻是有數。
西大院里對翁娜的評價,兩極分化還是蠻嚴重的。在有的老教師看來,翁娜學識扎實,踏實肯干,是年輕一輩的楷模。可在年輕一些的老師眼里,翁娜此人,有些功利。雖然都開玩笑說研究生是給導師打雜的,但也不能什麼事都給學生去辦,自己只占一個指導的名頭,其名曰把關,實則是名正言順地懶,最后還能順理章地借著“導師”名義占用研究果。不是什麼事都可以用“培養學生”這個名頭遮掩過去的,偶爾為之可以,但經常如此,就有些說不過去。對己對彼,都不好。
這個況,在西大也不獨翁娜一個人,可以說是普遍現狀。也就是西大的生源一直不錯,層層選拔進來的學生用的還算趁手,不然照著很多老師的做法,早晚會有得到教訓的一天。好在,現在很多年輕教師已經擺正了認識,用心做科研,把手底下的學生真正當做人才來培養。但依舊有那冥頑不靈的,把學生當做自己的私人品來對待。
季明遠過來兩年,已經將西大這種況得很,院里幾位有資格帶學生的老師的大概品,他也都有了解。如果能為許佳寧爭取,他倒不認為翁娜是最好的選擇,但考慮到翁娜管理起學生的雷霆手段,他還是接了學院的安排。一直以來,他都認為許佳寧的格是不需要導師多費心的。但自從出了那晚的事之后,他又覺得自己或許并不完全了解。翁娜再不濟,也是個面子的人,單看每年為學生畢業論文的心程度就能看出來了——生怕有人延畢,影響下一年度招生。如果……如果許佳寧以后再有犯昏的時候,依翁娜的格,應該可以管得住。至,得讓畢業。
“既然如此,你就好好地跟著,把這三年念完。也算不辜負汪教授為你費的心了。”收回思緒,季明遠輕描淡寫道。
許佳寧:“……”
“只是為了汪教授嗎?”見不得他把自己跟撇得那麼清,許佳寧還是沒忍住,這樣回了一句。
季明遠毫無反應。
他哪里聽不出來話中的含義,原本還猶豫過,是否簡短解釋下自己的顧慮和苦心,哪怕會顯得很矯。但現在看來,沒有必要了。他說什麼,都不會聽。
“隨你怎麼想吧。”
丟下這句話,季明遠選擇離開。
許佳寧看著他落在一旁的煙灰缸,心中發堵。
還從不知道,他能對自己不喜歡的人這般無。哪怕,連一句欺騙和敷衍也不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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