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厭狼狽點了支煙,額發垂落遮住晦眼眸,指節泛白,里泛著苦味。
他想把人從理發店拽出來,弄到自己邊抱,聞著只屬于的氣息,在耳邊一遍遍問,為什麼要丟掉這些東西,你是不想要我了嗎?
直到否認說還想要他,他才會放手。
但是,他不能。
程歲剪完頭發后,回家的路上順手買菜。
吃完飯將廚房收拾好后便披著小毯子坐在沙發上盯門。
家里沒有平安,顯得很靜。
窗外早已漆黑一片,也沒開燈,只借著月,一遍遍焦急打開手機查看時間。
都已經晚上十一點半,陸厭怎麼還沒將狗送回來。
樓道偶爾傳來幾聲狗,程歲連鞋都來不及穿,腳跑到門口通過貓眼往外看。
是鄰居下樓去遛狗。
程歲肩膀耷拉下來,低頭擺弄手機。
快零點了,怎麼還沒有消息啊。
左思右想,斟酌再三,還是選擇給陸厭發一條消息。
想著對方可能已經刪掉的聯系方式,于是發的很客套很方。
比陌生人還要陌生。
——陸先生您好,我是程歲。很抱歉這麼晚還打擾您,但實在是有些擔心,所以想問下我的狗什麼時候能送回來,您要是沒時間的話,我可以自己去取。如有打擾,請見諒。
陸厭收到消息時,人正在車里坐著。
他垂眸看手機彈出來的頁面,聯系人備注是依舊親昵至齒的‘歲歲’。
但看到短信容,看到‘先生’‘您’這種生疏字眼后,眉頭皺。
他的指尖在鍵盤上點,將打好的字刪了四次,最后回復——
剛開完會,今天很忙,沒來得及給你送狗。
發完消息,他降下車窗:“狗找見了嗎?”
外面漆黑一片,樹影婆娑,卻有十多個拿著手電筒的人在仔細彎腰搜尋。
陸厭派人去姜潤生那里要狗時,卻從保安口中得知,狗被姜潤生打得半殘后扔進山里了。
這片山林不大,但雜草和樹木卻郁郁蔥蔥,毫無規律,所以找起來很困難。
手下俯首回應:“抱歉二,還沒找到。”
陸厭將車門打開,邁步出來,接過手電往林中走。
手下跟過去,試探開口:“這片是開發區,周圍不工人,可能是被撿去吃了……”
陸厭皺眉,狂風卷起他的大擺,伴隨著嚴肅的聲音傳來:“繼續找。”
程歲在看到回復的短信時,焦慮未減。
他只解釋了今晚沒送來的原因,卻沒說什麼時候能給送來。
這讓頗為不安。
程歲還想給他發消息問清楚,但思慮現在已經很晚,害怕陸厭會被打擾得煩躁,從而不給狗。
其實不應該這麼想陸厭的,畢竟他們相十多年,對他的秉,還是很了解。
可如今,是真捉不他了。
陸厭找了整整一晚,十多個人將山頭翻遍,也沒找到狗。
他染著一寒意,靠在賓利的引擎蓋上,用左手掌擋風,低頭點了支煙。
如今他與程歲的關系已經岌岌可危。
若是被誤會自己弄丟的狗,恐怕更是火上澆油。
連著了兩支煙后,渾的疲憊才有所消散,陸厭的手機又傳來消息。
是程歲發來的。
他打開看了眼。
——陸厭,你可以告訴我地址,我去取狗嗎?
見此,男人發出一聲低笑,眉梢輕挑,著無奈。
想必昨晚也很著急,所以才會這麼早就給他發消息,甚至也不再稱呼什麼‘陸先生’,而是直接大名。
陸厭……他喜歡。
斟酌再三,他手回復——我先派人把電車送給你。
關于狗,他只字未提,像是刻意回避。
程歲整顆心倏地騰空,快堵到嗓子眼。
看出了他的避而不談,可是為什麼呢?
不清一點頭緒。
只好先出門去送外賣,然后找個機會當面問陸厭。
第二天上崗讓對業務悉很多,對這個城市的一些線路也有了較為清晰的印象。
可前面沒有平安蹲著,真得覺很難,很不適應。
程歲在送完手上最后一單后,恰好看見了一輛悍馬從街對面駛過。
那個車牌號,很悉,是陸厭的座駕。
程歲忙調轉方向,跟過去。
但畢竟騎的是電車,等追上悍馬時,陸厭已經獨自走進餐廳。
這家餐廳是會員制,程歲進不去。
只能站在幾米之外的長街上,通過潔的落地窗,看陸厭落座。
程歲的視力很好,可能是自不怎麼接電子設備的關系,又或者是從小幫照顧花花草草的緣故,將與陸厭共餐的兩個人看得一清二楚。
一個是柳蓉,陸厭的母親。
程歲只見過一次,還是在大學錄取通知書下來那天。
柳蓉將榕大的通知書砸在陸厭臉上,質問他為什麼不報考海港市的大學?
第二個人是張允檸。
和陸厭坐在一側,臉上染著笑意,看起來很高興。
們應該在談論很值得雀躍的事。
比如說婚禮的籌辦。
婚紗照在哪兒里拍,敬酒服和婚紗以及西裝選哪個品牌,到時候宴請多人,喜糖選什麼款式。
這些事,在多年前無數個暗無天日的夜里,程歲都想過。
曾在陸厭約去餐廳吃飯時,一遍遍猜測他是不是要向自己求婚。
然后即便很累,也會打扮得很漂亮,心里更是充滿期待。
甚至在網上沖浪時,偶爾看到很好聽的話,都會收藏。
記下來,等他們舉辦婚禮時寫請柬用。
程歲的眼里閃過晦,此刻應該轉不去看餐廳的景象,但偏偏腳像生了,彈不得。
目不轉睛注視這一切,任由心里的那些刺再冒出來,一遍遍扎著,麻麻泛著疼。
程歲覺得,十年的太不容易放下,太不容易忘掉。
需要親眼目睹這些現實,即便痛得要死,也要親手讓自己絕。
等以后時間一長,麻木了,忘了,就好了。
但沒那麼多時間,估計到死也忘不掉。
程歲終于舍得轉,背對餐廳蹲在長街一角,眼里劃過面前無數個匆匆而過的影。
卻再也找不到幾年前關于的,關于陸厭的。
沒過一會兒,陸厭突然獨自走出來,白襯衫扣子解開兩顆,沒系領帶,手上漫不經心拎著西裝外套,上咬著一支煙,似是不覺得冷。
程歲忙用手撐著已經發僵發酸的雙起,大聲喊他的名字。
“陸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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