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未院門，便聽到有妙齡姑娘與稚齡小姑娘嬉鬧的笑聲。笑聲中摻著幾聲翠鳥的聲，好不熱鬧，與靜瀾園的幽靜截然相反。

院中嫡出三姑娘和四姑娘正在玩毽球，明毓了院子時，二人都停了下來，臉上笑意相繼斂去。

相比養子謝衍出的外貌，謝家三兄妹只能算是尋常。

年紀尚小的謝四姑娘一桃紅的。本就慣得脾氣驕縱，此時眼裡的嫌棄一如既往的不做掩飾。

九歲謝四娘不僅脾氣驕縱，還惡毒。

明知有孕，也知摔倒會是什麼結果，卻還是因撞破被責罵的場面，從而惱怒的推倒懷孕七個月的。

明毓再看到還是八九歲的模樣謝四娘，攥了手心，眼底也浮現出了冷意。

險些小產後，謝四娘並未得到應有懲罰。

謝家主母勒令封閉消息，再三警告對誰都不能提這事。

和離前，十五歲的謝四娘已然懂得溫賢良來掩蓋曾經做過的惡事。

因在外都是好名聲，後來更是與伯爵府世子訂了婚事。

「你直直瞧著我作甚！？莫要以為謝衍做了個八品的芝麻小你就能拿喬了！」

「若不是我們家供著他讀書，上又有父親提拔，他現在何德何能才能進大理寺。」謝四娘素來瞧不起謝衍，是以這話一點也不客氣。

這些話，大抵是謝家主母與說的。

謝衍確實是在謝家自家的學堂念的書，這點說不得。

但要說謝家家主提拔謝衍，卻說不過去了，分明是謝衍自己籌謀的出路。

明毓別開目，喚了聲：「四妹多慮了，我沒有拿喬。」

謝四娘白了一眼：「還說沒有拿喬，從母親差人喚你到現在都快過去小半個時辰了。謝衍才大理寺第一日，你就沒把母親的話當一回事，往後等謝衍升了，你的心氣豈不是要傲到天上去了？」

久久未說話的謝三娘攏了攏髮髻，適時的打斷：「四妹，別說了。」

謝四娘輕哼了一聲，沒有再說話。

謝三娘睨了眼明毓，說：「方才有客來，母親去招待了，一時半會回不來，你回去吧。」

明毓心知是故意被為難了，略一頷首，道了聲：「我先回了。」

說罷，便轉離開了。

在回靜瀾苑的路上，明毓暗暗地又掐了自己一把。

——是真的。

不思索怎麼忽然就回到過去了。

難不是溺水死了，魂魄飄回了五年前，附到自己的上了？

明毓猛然想起昨夜來。

昨夜似乎與謝衍行了房，一算日子，這時小景煜在腹中還未足月，會不會因此影響到腹中的孩子？

思及此，明毓忽然間有些站不住了。

比起回到過去，比起謝家與謝衍，最為在意的，是那早早就夭折了的景煜。

腳步一頓，與青鸞道：「去準備一頂轎子，我要出府看大夫！」

離謝府

金烏西沉，丹霞鋪天。

一頂青頂小轎停在了謝府外，謝衍下了轎。子被暮所籠罩，似湖面秋鏡一樣，映得他面冷如霜雪。

謝衍穿藏青服，手提著一兜沉甸甸之。

那藏青服，穿在他上，襯托得形拔而有威嚴。

昔日袍洗得泛白，不府中待見的主子，現今搖一變，竟有了。

守在門外的門侍一時未能從這轉變反應過來，更是沒有像待旁的主子那般迫切上前簾攙扶。

直至人行至跟前，才恍然回神，忙喚一聲：「大爺。」

謝衍並非真二十一歲，如今里的他，已是二十六的年紀，在大理寺待了五年，上那子冷漠不自覺地挾著威嚴，較之讓人更難以接近。

待謝衍離得遠了，門侍才敢小聲議論：「大爺這氣度，說是真正的世家公子都不為過，反倒是二爺，總差了那麼些ῳ*Ɩ 。」

另一門侍臉一變，警告道：「最近主母最忌諱的就是旁人說二爺不如大爺，不想被罰就別說話。」

門侍臉也隨之微變，心中生怕，忙轉移了話題，說：「你說這大爺是不是個面癱子。我從未見過大爺那張萬年不變的臉上有過別的緒變化，而且方才見他的時候，總覺得背脊涼得慌，明明之前沒有這種覺的……」

*

明毓看過大夫，喝了坐胎的湯藥後，心裡才安定了下來，也有空閒思索現今的況了。

其實和謝衍和離後，日子過得很安逸。若是讓選，不想人生再重來一遍。

但若是在上邊加上一個景煜，是願意的。更別說，落了水，應該是溺水亡了。

既如此，很快便接了這一變故，不再糾結。

只是，上輩子的悲劇，不想再重新走一遍。

若可以，想趁早和離。

不用被謝家主母母蹉跎得一而再了胎氣。

不用再面對冷心寡的謝衍。

思索間，不察房門被推開，直到冷靜得悉的嗓音傳來。

「你子不適？」

明毓早在清醒時，做好了再見到謝衍的準備，是以再聽到他的聲音，並沒有那麼吃驚，只是眼神微變。

暗呼了一口氣，轉頭朝著床榻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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