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本多忠勝頭頂的鹿角兜被鶴見葵的大槍掀開，左側的黑鹿角裝飾折斷。

星兜墜地的過程之中，能夠嗅到一淡雅的香味從中瀰漫出來，是檀香的味道。

日本舊時代的武士有一個聽起來有些奇怪的戰前習慣——

出戰之前，要給頭盔熏香。

如此，要是不幸在戰場上被敵人擊殺斬首，那麼斬下該武士首級的敵人，就能從頭盔上聞到一令人心愉悅的幽香味。

所以，此舉算是對敵人的尊重。

同時和出戰前念一念俳句一樣，被認為是風雅的行為。

但結合實際想想，戰場上被斬首的武士，頭盔里混了汗臭味和腥味，就算提前熏了香，肯定也不會好聞。

不過，由於現在是在本多忠勝所主導的夢境之中，在這場夢裡，連蜻蛉切他都能「掏」出兩柄來。被鶴見了裝備后，從鹿角兜里潑出來的氣味，那自然是風雅的。

看著滾落到地上的折角星兜，本多忠勝自嘲地搖了搖頭：「不曾想，我的盔香居然會被一個小娃娃給摘去。」

雖說面對鶴見最後的搏命一擊，忠勝保住了腦袋。但被敵人打掉頭盔，並且在臉上留下一道目驚心的深長傷口這種事，對於這位「東國無雙」而言，還是頭一遭。

雖說，這番戰鬥的最後，還是以本多忠勝一槍扎鶴見的口取勝為結局，但對他而言，這絕對算贏得很狼狽。

要知道，他生前的戰績可是戰無不勝，且從未負傷的。

臨到頭，這不破金居然被鶴見給一槍刺穿了。

到底還是老了嗎？

而且，後生可畏啊。

這小娃不過才剛剛學槍而已，要是再讓練個三年五載，或許都不用這麼久的時間，只要控槍的技藝能夠再嫻一些，最後關頭持槍的手再穩一點的話……

那剛剛戰鬥的結局，可就是雙方同歸於盡了。

因為是在夢中作戰，戰鬥結束以後，本多忠勝臉上的傷口，還有鶴見葵口的致命傷全都消失不見。

本多忠勝彎腰把地上的黑鹿角兜拾起，然後看向自己臨時的學生。

雙方視線接的同時，鶴見微微一鞠躬，說道：「多謝指點。」

對待本多忠勝的態度是恭敬的，二作戰輸了也沒有不服氣，看起來更多的是有些惋惜。

本多忠勝：……

看來這小娃娃是真的很想一槍扎穿自己的腦袋。

不過……武人嘛，可以理解。

「小娃娃，你做的很好。此番打得盡興，我已經沒有時間再留下去了，多保重。」本多忠勝這樣對鶴見說道，因為失了頭盔，頭頂上沒有那對鹿角的裝飾，他的形看起來比原先還要矮小和佝僂幾分。

這時候，觀戰區的鹿野屋終於得了師父的授意，小跑著來到兩者旁。

「小葵，剛剛只差一點點就是平手了，真的只差一點點。咱們才剛剛學槍呢，你已經非常厲害啦！」

小師姐先是拍拍鶴見的肩膀以作鼓勵，但同時也沒有過分得意忘形，沒忘了尊重老人家，很快就向著一旁的本多忠勝規規矩矩的鞠躬道謝。

不管怎麼說，這位本多老爺子這麼熱心地向師妹傳藝，那就是得好好謝謝人家的。

另一邊——

食夢貘掃視了已經變得不太穩定的夢境一眼，小聲對著神谷川道：「飼主，本多忠勝要往生去了，葵也馬上要醒過來了噗。雖然我可以重新加固這裡，多留本多忠勝一段時間，最大限度發揮他對我們的價值。但這樣做，可能會對他的魂靈造不可逆的傷害呼。」

「我們直接出去就好。」

神谷雖然雁過拔，但對著友善個敲骨吸髓這種事，他還是做不出來的。

所以，就沒必要再榨本多忠勝最後的殘餘價值了，讓人家安心往生。

神谷川在該當人的時候，還是當人的。

他將小鹿喚回邊，同時也對著開始消散的本多忠勝道謝。隨後，小貘四散出和的夢境虹，將周遭虛無的場景緩緩剝離開，待到環境重新穩定下來，便又是神谷家那悉的起居室了。

……

「葵，覺怎麼樣？」

一場幻夢結束，大家最先關心的還是鶴見的狀態。

鶴見的腦袋離開小貘的大，神稍微有些恍惚：「有些頭暈，腦袋裡好像多出了一些原本不屬於我的技藝知識。」

看來，本多忠勝臨走之前，又竭盡所能給鶴見塞了些用槍的技藝傳承知識。

這個神谷川很。

早年間，他最開始從赤鬼老師那裡學會自顯流太刀，還有學習靈的時候，都和這種況類似。

直接灌頂。

而且，鶴見剛剛經歷了一場別開生面「名師一對一輔導」，夢境里的那場對決，對接下來消化腦海中的槍藝知識絕對大有裨益。

「頭暈是正常的。」

見小徒弟無礙，神谷川掃視四周。

他早就覺到了，家中的起居室比起剛才有了一些變化——

那枚蜻蛉木雕已經不見了。

在木雕本來的位置，是一小攤細碎的灰燼，以及一枚長約六十公分，看起來老舊且芒暗淡的鋌裝槍頭。

這應該是本多忠勝最後的饋贈了。

就算沒有直接上手，神谷也大致能猜到它們是什麼。

「真大方啊。」

印象里，本多忠勝的墓好像是在三重縣凈土寺？

雖說忠勝已經順利往生去了，但得閑應該帶上葵去給人家掃掃墓，祭拜一下，不然有些過意不去。

不過，一碼事歸一碼事。既然人家大方的給了，神谷川自然也就大方收下。

現在思兼神的骸骨還未被任何妖鬼神明所吸納，雖說與之相關的獎勵品最後庫存已經被神谷搬空，但是《怪談語》一些基礎功能倒是還能如常運作。

這倒是和悟那套通過「靈異編程」使一些超凡道能夠自行運行的技異曲同工。

而《怪談語》的現存功能里，自然也包括了能夠知曉有價值品功能以及過往部分經歷的「鑒定系統」——

[獲得戰灰·八幡佑！]

[八幡佑：戰國時期東國無雙、花實兼備之將本多忠勝所留下的戰灰，擁有極強的傷害減免與自愈能力。]

[本多忠勝時追隨德川家康，一生戎馬，戰無不勝，且從未負傷。忠勝時學藝於妙緣寺，且生平喜佛，故而世人稱其為八幡大菩薩之化，每臨戰場，如有神佑。］

本多忠勝的戰灰。

像這種級別的英豪，肯定是有戰灰留存的。

至於所謂的「八幡佑」，估計是剛才夢境之中，本多忠勝與葵手最後用出的那一招。

籠罩住他周的一道威嚴，且不斷誦念梵音的佛白影。

神谷估計，本多忠勝應該生前就會這招了。

在這個傳奇武士能夠斬殺大妖的世界，這也不是什麼值得奇怪的事。

「所以，這就是本多忠勝久經沙場，但從未負傷的原因了嗎？」

也不知道這位東國無雙的「神佑」能力最開始是不是真的來源於八幡大菩薩。

八幡大菩薩雖然是備日本武士所推崇的武神。

但這尊神明的信仰系，本是神道教與佛教融合深度之下所形的產。這一點，從八幡大菩薩同時又有「八幡大明神」這樣的神道教稱謂就可見一斑。

所以，出雲里是不是真的融合出了這尊神明還得兩說。

就算八幡大菩薩真的存在過，在舊神明大多隕落的當下，也有極大概率已經不在了。

再結合剛才夢境之中的戰鬥，本多忠勝的神佑白影被葵那桿有瑪麗賜福力量加持的蜻蛉切瞬間穿。

也就是，葵雖然棋差一著輸了戰鬥，但是——

我宣布個事，瑪麗沒輸！

畢竟相比八幡大菩薩，瑪麗這尊同樣融合了些許佛道的福運武神，那可是真真切切存在著的。

[獲得道，蜻蛉切槍頭！]

[蜻蛉切槍頭：蜻蛉切，與日本號、杵手並稱的三大名槍之一，為戰國名將本多忠勝所有。原本是重威武的大槍，但在大阪之戰中，繼承父業的忠勝次子本多忠朝持此槍力戰而亡，該槍也隨之被毀。]

[屆時還未魂歸三途川的本多忠勝遊魂彌留於世間，有所知，於戰場上重新拾回蜻蛉切槍頭，並且與其魂靈一同保留至今。]

「果然是蜻蛉切的槍頭。」

日本的三大名槍，蜻蛉切、日本號、杵手，三桿名槍全是大槍，它們的命運也殊途同歸，如今已全部被損毀或者失，僅存仿品。

而看蜻蛉切的經歷，似乎是在大阪之戰後，便被當時還在人間徘徊的本多忠勝亡魂撿走了。

槍桿雖然是徹底被毀，但是槍頭還在。

「把這槍頭拿到覺那裡修復一下，再重新造一桿槍出來，應該不難重現這柄名槍的昔日風采。」神谷川這樣想著。

覺姐姐的神工匠技藝，那可是接納了金山毘古神和天津麻羅的傳承的，打一把人間利絕對簡簡單單。

甚至由親手打造的蜻蛉切，肯定比原版的還要強！

如果想追求外形上的原原味，也可以讓小貘空去覺那裡走走，把剛才夢境里蜻蛉切展示給覺看。

至於蜻蛉切槍桿的長度，傳聞是六米的長桿槍，但夢境里所見兩個不同時期的蜻蛉切分別為三米和四米左右。

歷史上倒是確實有六米的長槍。

不過，這種槍基本都是開闊地形上的大規模合戰兵團來使用的，一定規模的特種長槍兵列陣高舉槍桿齊刷刷向下砸，殺傷力不俗。

除此之外，就是個別極其擅長用槍的武士，會使用這種極長的大槍進行馬戰。藉助馬勢，長桿槍的威力也是非常驚人的。

但新造的蜻蛉切肯定是給鶴見用。

而小徒弟使用兵刃的需求是除靈戰鬥。

除靈戰鬥可不總是在完全開闊的地方開展的，巷道、乃至室都有可能，會涉及許多複雜地形，要是槍桿過長，反而掣肘，施展不開。

至於馬戰，葵又沒有坐騎的。

總不能讓騎著小袖手作戰。

而且真騎上小袖手，小袖手應該也跑不快……吧？

不知道。

沒試過。

反正，覺上蜻蛉切的長度還是以三米到四米為好，但的還是讓葵自己和覺做商討，神谷川不打算過多干涉。

……

「老師，我覺好些了。」在神谷川收攏鑒定戰灰與蜻蛉切的過程之中，鶴見已經從接技藝知識的短暫昏沉之中恢復過來，「我想試試練槍，就現在。」

小徒弟明顯還在興頭上，手火熱。

「家裡可沒有那種大槍，不過……聯繫一下對策室吧，那邊應該能短時間弄來一把，給你最近練慣用。」

見徒弟習槍的興緻如此之高，神谷川倒是很支持。

雖說鶴見跟著他學太刀，但沒有什麼祖宗之法不可變。

技多不，多學一樣長兵肯定是好事。

一寸長一寸強的道理是不會有錯的。

以雙刀聞名的宮本武藏，不還是靠著耍船槳才擊敗了佐佐木小次郎的嘛。

另外，葵學了本多忠勝的槍技，對神谷川來說也有好。

等小徒弟日後槍法嫻了，神谷要是突發奇想也想學長兵，就可以向葵討教。

他倒是從來都「不恥下問」，像神道流的雙刀技藝，就是從手下前的稻生那裡學來的。

所以，徒弟學會了，四捨五約等於師父也學會了！

而且，就小徒弟的個人發展來看，本多忠勝留下的最後兩件禮全都很適合。

蜻蛉切自然不用多說。

本多忠勝的戰灰，本肯定又無比適配蜻蛉切。

看那「八幡佑」的功能描述，作用是減傷和自愈。

展一下葵即將更新的裝備庫，簡直Buff拉滿——

力、氣力、力方面有瑪麗的賜福，以及一文字的「赤之鬼」；笑面青江則提供出的機和一定防手段；瑩丸是遠程攻擊和一定程度的治療。

現在又預定了蜻蛉切，長柄武加上「八幡佑」的強力減傷與自愈。

那葵在戰場上不就是左腳踩右腳，無限續航，可以打上一整天？

很好，非常合理的武庫搭配！

百般武的計劃當真可行，已經可以看見小徒弟明的未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