炸的最後一秒, 無數灼燒的星火在楚辭眼前炸開，而他沉一片虛無的黑暗之中，往下墜落, 墜落……

    有什麽銀的東西在他頭頂一閃，像一小朵發的宇宙星辰, 楚辭想要用神力去知，卻發現自己的意識遲緩滯，大腦仿佛浸泡在冰水中，一時之間，神力場什麽都沒有知到。

    他緩緩睜開眼睛，才發現那片銀並不是什麽星辰, 而是一雙安靜注視著的眼睛。

    他眨了眨眼, 萊茵先生的麵容逐漸浮現在他麵前。

    艾略特·萊茵似乎長舒了一口氣：“你終於醒了。”

    楚辭愣了一會才想起來發生了什麽, 下意識皺眉：“我在哪——實驗室？”

    “你在應科技的醫院裏，”萊茵緩和地道，“實驗室已經毀了, 但是西赫士轉移走了一些東西，我們並不知道那是什麽。”

    “武, ”楚辭聲音沙啞地道, “武和實驗樣本。我毀掉了一些樣本, 但肯定不止那些, 應該還有別的。”

    “是嗎。”萊茵不置可否地問了一句, 語調平平，“看起來他比我們想得要更有來頭？”

    實驗室所遇到的一切如同水般湧楚辭的腦海, 他閉了閉眼, 讓那些奇異詭譎的畫麵蘇醒, 而他的思維也開始跟著發散, 諸多疑問和猜測紛紛湧上心頭。半晌，他輕輕“嗯”了一聲。

    “您是怎麽找到我的？”楚辭驚訝道，“我還以為這次我又要在宇宙裏漂個一年半載——你們知道實驗室在什麽地方？”

    “在無人區。”萊茵說道，“事實上就在二十二層，在你失去聯絡信號之後neo找了我，我們試圖推斷你的位置，但所得出的結論都隻是猜測。後來橙子接到西赫士的命令去二十六層轉運東西，我們就大概知道你有可能在無人區，趕到的時間剛剛好，實驗室炸所產生的熱源還沒有完全消亡，應很輕鬆就追蹤到了二十二層。但即使如此，我們還是花了三天才捕撈到你那架逃生艦。”

    楚辭驚訝道：“三天？那現在——”

    “現在，距離你去刺殺卡隆，已經過去了十七天。”

    “這麽久？！”楚辭覺得好笑，“這十幾天我一直都沒有醒過嗎？”

    “嗯。”萊茵點頭，“我們都嚇壞了，但你的傷很嚴重，哪怕接了最好的治療也依舊存在生命危險，幸好你本的愈合能力很好。”

    楚辭最後的記憶停留在炸的一刻。

    在意識到西赫士決定毀掉實驗室的時候，他竟然毫不意外。即使在這之前沒有正麵見過，但是在漫長的、明裏暗裏、直接或者間接的鋒之中，他已經對西赫士的行事風格有所了解，從不吝於毀掉一切，也無所顧忌，高傲的可怕，甚至不屑於知道自己的敵人是誰，他為何要與自己為敵，因為在看來，隻要敵人死了，就可以消除一切威脅。

    如果老教授話裏的“”就是西赫士，那麽還真是一個當之無愧的“瘋子”。

    可是，如果老教授話裏的“”就是西赫士……

    他有點出神，艾略特·萊茵也沒有打斷他的思緒，靜靜等待他從沉思中驚醒，才問道：“你到底遇到了什麽？”

    楚辭將星艦和實驗室裏的遭遇大致講了一遍，他說得非常簡略，萊茵卻依舊能到其中的驚心魄，九死一生。

    “……後來想毀掉整個實驗室，還好我跑得快，在發臺完全被炸毀之前找到了一架逃生船。”

    但是那搜逃生船依舊被大炸所波及，幾乎完全報廢，隻剩下殘破的船和封閉氧氣艙。但是這次楚辭運氣比較好，沒過幾天就被趕來救援的萊茵他們找到了，要不然他也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活。

    “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萊茵點了點頭，“現在看來，那座實驗室應該就是西赫士的大本營？”

    “我不知道。”

    楚辭手肘撐著床麵想要坐起來，卻發現自己的胳膊完全使不上力氣，萊茵將他扶起來，拿了個枕頭墊在他後背：“你的胳膊還是斷的，暫時不要有什麽作。”

    “難怪我覺得沒什麽知覺……”楚辭嘀咕了一句，又接上剛才的話題，“那座實驗室裏到都是複製人，也存放著拉萊葉的複製品，按理來說這就應該是的老巢，可我總覺得事沒那麽簡單。”

    “也許還有別的基地。”萊茵說道。

    楚辭踟躕地“嗯”了一聲。

    “我想，現在我們需要搞明白的是，西赫士到底是誰？”

    楚辭沒有立刻回答這個問題，病房安靜下來，從恒溫係統的出風口穿行的氣流攪了空氣裏的塵埃，仿佛能聽見灰塵遊弋的聲音。

    半晌，楚辭才道：“我得盡快回聯邦。”

    “再著急你也應該等痊愈了之後。”

    楚辭垂著頭：“不知道為什麽，我有一種很急迫的覺……就好像，什麽事要發生了。”

    “這是你的直覺嗎？”萊茵笑著問。

    “也許是？”

    “我之前還和西澤爾鼓吹我的‘直覺論’，但他似乎並不太相信……”

    楚辭好奇道：“什麽時候？”

    “就在你剛失去聯絡不久，”萊茵道，“是他和我一起去找你的，不過找到你之後，你一直沒有醒，他有要的事就先回去了。”

    楚辭歎了一口氣，有些懊惱道：“我都沒有見到他……”

    萊茵出微妙的笑，意有所指道：“他聽見你這句話應該會高興。”

    “啊？”

    “我聽說，他來找你的時候逛過了某項重要會議，被暮元帥訓斥了一頓。”

    楚辭沒忍住笑出了聲：“有沒有一種可能他是故意的？因為他很討厭開會。”

    “但西澤爾對於秩序規則還是很遵守的，所以我認為，他是因為擔心才扔下工作來找你的。”

    楚辭“哦”了一聲。

    萊茵忽然道：“林，你害了？”

    楚辭幹道：“我沒有，這有什麽好值得害的地方嗎——”

    結果萊茵一臉“我懂”的神，楚辭就知道不論自己怎麽解釋都無濟於事了，就索放棄解釋，接上剛才的話題：“您是聽誰說，西澤爾被暮元帥罵了？”

    萊茵沉默了一下，緩緩道：“也沒有聽誰說……”

    楚辭無語道：“您真不愧是個偵探，您觀察和推理能力還能這麽用的？”

    結果萊茵笑瞇瞇地道：“這也算是一些生活的小樂趣。”

    楚辭翻了個白眼。

    “對了，我應該告訴你的朋友們你已經醒了，不過接下來你可能就要被他們‘打擾’，因為他們會肯定迫不及待地趕來探你。”

    “那還是算了吧，”楚辭玩笑道，“讓我一個人安靜安靜。”

    他說著，忽然想起萊茵剛才的話，訝然問道：“您不是在霍姆勒嗎？什麽時候回來的？”

    “就在你登上卡隆星艦的那天。”萊茵道。

    楚辭莞爾：“真巧，您要是早回來一天，說不定就可以和我一起去見見西赫士了。”

    “確實，”萊茵煞有介事地點頭，停頓了一下，話鋒一轉，“不過，如果我早回來一天，可能就探尋不到我想要的答案了。”

    “什麽答案？”楚辭看向他，想了想道，“黎明鎮那件懸案？”

    萊茵點了點頭。

    “我記得沈老師對這個案子也很興趣？”

    萊茵淡淡地“嗯”了一聲，聲音卻罕見地有一瞬的猶豫，他低聲道：“我還沒有告訴他結果。”

    楚辭納罕道：“為什麽？”

    萊茵靜默了幾秒鍾，道：“我給你講一個故事吧。”

    “這個故事很簡單。科羅納人因為天生的種族特質而被當商品販賣，所以他們在宇宙的各個角落逃亡，戰戰兢兢地生活。在二十多年的霍姆勒，丹尼爾斯學院附近的山裏，就曾經生活過一小部分科羅納人。

    “但是他們躲藏在此的消息不知怎麽的就了出去，引來了滔天的災禍。那些漂亮的科羅納被抓住，帶走，出賣。其中有一個被名當時名古河，後來改名智久讓的猩紅偵探買走。

    智是土生土長的霍姆勒人，我想你之前應該已經有聽過關於這個人的隻言片語……他殘暴、戾、癖好扭曲，對科羅納有病態的癡迷，因此折損在他手中，可憐的科羅納不知凡幾，他在丹尼爾斯學院買回來這名也不例外。

    “一年後智離開了霍姆勒，從死鼠之塔來到黎明鎮。再後來，他就被離奇地殺死在自己家中，為了猩紅偵探社曆史上唯一的懸案。”

    楚辭挑了挑眉：“是那個科羅納，殺了智久讓？”

    萊茵緩慢地點了點頭：“我想是的。”

    “是怎麽做到的……”楚辭有些驚訝，“那個時候應該還年紀很小？”

    “沒有人知道是怎麽從智的囚籠裏逃出來的，也沒有人知道經曆了什麽。我從後來收集到的蛛馬跡中可以判斷，曾在霍姆勒的荒原上生活過一段時間，而要在霍姆勒生存，想必的實力不會太差。”

    “可就像我剛才說的，要離開霍姆勒，還要打聽智久讓的消息，然後神不知鬼不覺地殺了他，一點痕跡都不留？”

    “這也是我好奇的地方。”萊茵笑了笑，道，“也許有人幫。”

    “誰？”

    “我不知道，但當時確實有人找過。”

    “那您怎麽斷定是殺了智久讓？”

    “因為很有可能還活著。”

    楚辭驚訝地瞪大眼睛：“您找到了？”

    萊茵點了一下頭，良久才道：“……但我知道了的名字，桐垣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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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庭宣判，吉爾·佩，因犯故意殺人罪、非法經營罪、走私運輸違藥品罪，數罪並罰，判死刑，立即執行！”

    砰！

    法槌落下，宣告著一段生命的終結。

    大法沉聲道：“庭審結束。”

    法警上前來將站在被告席的吉爾·佩帶走，他垂頭喪氣，神頹靡，盡管穿戴整齊，卻依舊給人一種邋裏邋遢的印象。宋詢禮此前在看守所見過他，那時候他還趾高氣昂，認為自己能夠被無罪釋放。

    可惜他的願落空了。

    今天的庭審是公開的，想必等宋詢禮走出法庭，他就能在星網上看見人們對罪犯的口誅筆伐，所有人都會認為是他咎由自取，但是宋詢禮卻知道，吉爾·佩，不過是一張菲薄的擋箭牌，撕開罪有應得的“公正”皮囊之下，才是世間最真實、最腥的裏。

    宋詢禮低著頭，收拾了自己的材料，一言不發地離開法庭。走到門口的時候正麵遇上佩的辯護律師，雖然輸了司，但律師依舊很客氣地和宋詢禮打招呼：“宋檢察，幸會。”

    宋詢禮冷淡地點了點頭，剛轉要走，卻見對麵的律師看向自己背後，訝然道：“沈律，您怎麽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