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太遠,看不清從馬車裡探出半個子的柳妙妙現下是何表,但卻能明顯察覺,一束熾熱而濃烈的視線正纏在自己上。
讓你快就應下!這下好了吧,幫別的姑娘去看人家的心上人,還不能實話實說,多尷尬?關鍵是,你跟任修也沒到要登門造訪的份上啊。
莫輕輕暗暗數落自己一通,著頭皮轉回,不不願敲響門。
「來了。」
伴隨一道微帶沙啞的聲音傳出,不多時,門被人從里拉開。
「咳咳……」
任修輕握拳頭抵在邊,連咳幾聲,驚訝著門外姑娘,愣住了片刻。
「莫姑娘?」
見他面慘白,上披件厚重外,儼然一副重病之人的模樣,莫輕輕這會兒反倒顧不得尷尬。
「任公子,你生病了?」
任修回過神,忙笑著搖頭:「無礙,只是染了些風寒罷了,莫姑娘今日找我是有何事?」
「我……」話題突然繞回,尚未想好藉口的莫輕輕,視線微斜,正好瞧見了拽著袖來去的小瑾,於是口而出,「我們是來買書的!」
「買書?」
「嗯!任公子此前說收藏有許多翰林學士的詩集,便想問你可願再割讓我一本。不料好幾日都不見你出攤,總覺得甚可惜,這才尋過來,任公子莫怪才好。」莫輕輕信口胡謅道。
為買書專程跑一趟,呵,想當年,向爸媽要零花錢都沒編過這麼扯的謊,猛然這麼一說,莫名覺得臉上一通燥熱,不自覺錯開任修的視線。
讓更沒想到的,是任修還立馬信了。
蒼白的面豁然開朗,染著幾許欣和驚喜,攏了攏上外,任修興道:「不怪不怪,莫姑娘這般識才,我高興都來不及!快請進,我這就拿給你看。」
說罷,也不管人是否真的進來了,轉便直奔屋子,外擺拖在後頭還跟著打了個旋兒。
任修這人,一書卷氣,平日裡待人事也慣來彬彬有禮,唯獨在談及翰林學士,尤其是那個蘇司業的人時,總能立馬變樣。言行舉止,無不像一個小迷弟。
眼瞧著人一溜煙沒了影,莫輕輕無奈一笑,只好自覺領著小瑾,在院子尋個地坐下。
很快,任修咳著聲抱了幾本詩集走出。
「莫姑娘,你看看,喜歡哪本儘管說。」
「沒事,我不急。」莫輕輕隨手接了本,像模像樣地翻幾頁,略略抬眼,「你的病瞧著有些嚴重,可請大夫看過?」
「看過,還開了幾藥。」
添上熱茶,任修在對面坐下,「姑娘放心,這點小病,修養幾日便能好。比起這個,那本遊記你可看完了?不知最喜歡哪一篇?」
咯噔一下,莫輕輕後背一僵,恍然有了上課被老師點名的久違。
這是要跟探討心得,還是要查的學習果?
「喜歡哪篇啊……」
抿思索片刻,猶豫答,「蘇瑾?對!他的詩就很不錯。」
買書本意是習字,結果翻完詩集,竟發覺看得通暢無阻,便也沒再對裡頭的容上心,更別說記住作者名。蘇瑾,還是因小瑾的緣故,才無意記住,想不到竟在這派上用場。
「莫姑娘真是好眼!」任修突地一聲高昂讚,將莫輕輕嚇一跳。
抬起頭,只見對面人兩眼泛,恍若發現不得了的事。
「蘇司業有所,學識膽識兩兼備,我也最是敬仰他。」
「蘇司業?」莫輕輕一愣,「所以蘇司業和蘇瑾是同一個人?」
任修微微一笑,端起茶潤了潤。
「莫姑娘有所不知,蘇大人名蘇瑾,字溫然,二八年紀便進士及第,後又聖上看重,雖為翰林學士,卻還兼任國子監司業一職,故眾人又稱他為蘇司業。」
「說起來,你手裡那本,便是我親手抄寫的當年殿試答題,其中就有蘇司業的對答。」
莫輕輕聽罷,下意識翻幾頁,最後停在一篇談論「立行事」的文章上。篇幅太長,略掃一眼,便直接瞧至了落款。
「蘇溫然。」
話音落,一顆腦袋便跟著湊了過來,小瑾目炯炯地向,好似在等繼續說。看得莫輕輕哭笑不得,打趣地了他額角。
「你又湊熱鬧,又沒喊你,怎麼,你也蘇溫然?」
小瑾眨眨眼,似是想了好一會兒,旋即小啄米般點起頭。
莫輕輕神一滯。
愣住半晌,鬼使神差地再問:「任公子,關於蘇司業的事,你可否再與我從頭細說?」
「那自是可以了!」任修爽快應道。
端起茶,騰騰熱氣在眼前模糊開,他眼底的那仰慕卻越發顯著。
「不過我知曉得也不多,只知蘇司業及第是在三年前……」
蘇瑾年名,屬當年翰林學士中年紀最小,又因生得俊無儔,還曾在京城轟一時。當然,古往今來,才子諸多,任修也不是小姑娘,這些遠不足以被他這般敬慕。
真正的原因,是在一年前,正值蘇瑾當今聖上重任,擔任國子監司業一職期間。那時,國子監發生了一樁命案。韋國公之子韋文德,在國子監就讀時,仗勢欺人,失手致一名學子喪命。兇犯有權有勢,害者不過才七品員之子,原本這事幾近要不了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