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9章白土

和煦的灑滿大地，驅散了冬日的嚴寒。

微風輕輕拂過，泥土的芬芳沁人心脾。

遠的山巒蒙上了一層若有若無的綠意，昭告著萬復甦時節的到來。

陳慶盤坐在河灣的青石上，瞇著眼睛瀏覽手中嶄新出爐的京報，時不時出譏諷的笑容。

「家主，您……沒有跟主母吐實吧？」

「今天看我的眼神有些不對，似乎想喊人來拿住我扭送府。」

李左車心不在焉地握著釣竿，憂慮之溢於言表。

「我都不怕，你怕什麼？」

陳慶散漫地瞥了對方一眼：「老實跟在我邊，沒人能奈何得了你們。」

李左車嘆了口氣：「趙崇破獲大案要案無數，非是易與之輩。我是怕……」

陳慶坐直了：「李兄，你忘了黑冰臺是為誰辦事的？」

「它的俸祿賞賜與朝廷不同，花銷的是皇家帑。」

「太子殿下、太子妃、我夫人都作了保，趙崇除非頭腦發瘟，否則借他一萬個膽子，也不敢冒犯主人威嚴。」

「你且瞧著吧，最後肯定會推一個倒霉蛋出來認罪伏法。」

「黑冰臺的大獄里什麼都缺，就是不缺罪大惡極之人。」

李左車鬆了口氣：「那您自己也要小心，尤其是主母那裡要好言安，免得因小失大。」

陳慶信心十足地說：「放心，只要不買冰櫃，我就不害怕。」

正在李左車等人思索這句話的含義時，對方抖了抖報紙站起來。

「北原老先生特意撰寫了一篇文章聲討兇嫌，為苦主鳴不平。」

「他是這樣說的。」

「竺雅夫人深婦人之義，一往而不改。勤懇賢惠，貞烈守節。嫻雅，喜針織紅，琴棋書畫。」

「敬奉神明，樂善好施，每逢荒年廣設粥棚，賑濟災民數以萬計。」

陳慶搖了搖頭：「這怎麼跟我所知的不太一樣呀？」

「還有楊氏兒敦厚，寬仁純良。常以先公明志，習文練武，一心報效社稷。」

「媽的，讀出來都髒了我的。」

「蒙毅那老匹夫不會以為這樣寫一通，就能糊弄得了百姓吧？」

韓信笑道：「叔叔，京報是給士人看的，不是給百姓看的。」

「只要士人願意相信，跟著附和逢迎，那就不怕京報賣不出去。」

李左車跟著嘆：「是呀，百姓怎麼想的並不重要。」

「筆在士人手中，京報把持在史府手中。」

「他們說什麼、寫什麼，黔首百姓聽著看著就是了，哪有反駁的餘地？」

陳慶擺了擺手：「不談這些糟心事了。」

「信兒，過些時日等黑冰臺定了案，你去城中打聽一下哪裡有白土售賣。」

韓信疑地問：「白土是什麼？」

陳慶直截了當地說：「就是白的泥土啊，你找些經歷過災荒的老人打聽，他們一定知道。」

「每逢大災之年，百姓吃了草樹皮，便以白土充，吃多了會腹脹而死。」

韓信立刻回答：「我聽過這東西，不過在淮老家，百姓管它甘土。」

陳慶點了點頭：「差不多。」

「白土分兩種，一種是燒制瓷的高嶺土，一種就是我用得著的硅藻土。」

「務府燒造司初設時，季夫人不小心被商蒙蔽，收來了一大批硅藻土。」

「以為自己闖了大禍，哭哭啼啼向我討罰。」

「當時我讓把這些白土留下，說不定日後能派上大用場，果然一語讖。」

「你可不要步了的前塵，記得仔細查驗，不要白費了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