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聽誰說的?沒有這回事,你嫂嫂就是生病。」搶在李秋月出聲之前,裘季率先道,「蠱師已經消失了近百年了,怎麼可能還有人中蠱?」
「今早上我收到一封信,信中言之鑿鑿,」裘寒皺著眉遞過一張紙。
裘季接過,看清楚后心跳如鼓,信紙上不止說了李秋月中蠱之事,甚至還說靠翵續命之事。
在裘寒面前,裘季努力鎮定,著紙的指尖都泛白:「純屬胡說八道。」
他怎麼說,裘寒就信了,「大哥,要是府中有事,你一定要告訴我。」
「我會的。」裘季看了看天,吩咐道:「天不早,你趕回去歇著。記住,有些話不能說。這是有人故意挑撥,父親剛沒,咱們可千萬別中了外人的計,你也知道這話傳出去咱們府中會有麻煩對不對?」
裘寒一臉嚴肅應下。
對於這個弟弟,裘季還是放心的,因為他是真的老實。
李秋月突然出聲:「三弟這是瘋了吧?」
裘季:「……」
之前裘遠說中蠱,就推說他是瘋了,然後把人關了起來。後來就找人把他燒死了。
這會兒又說三弟也瘋了……
「秋月!」裘季語氣含警告,「我三弟從小到大最老實,你別胡說八道。」
李秋月寸步不讓:「就是因為他老實,容易被人套話。所以才不能讓他見外人。萬一一會兒你四弟也知道了呢?」
裘季:「……」好有道理!
四弟和他一母同胞,因為不能繼承侯府,父母親都要偏疼一些。如今父親沒了,若是四弟也……母親定然接不了。他艱難的咽了下口水,吩咐道:「來人,帶三公子回去休息,沒有我的吩咐,不許讓人見他!」
又看向裘寒,溫聲道:「三弟,此事非同小可,咱們得找到幕後的人,所以,要先委屈你了。」
裘寒有些意外,點頭道:「我相信大哥。」
等到屋中只剩下夫妻二人,裘季沉聲道:「三弟他什麼都不知道,我不許你對他手。」
李秋月一臉莫名,「我也沒想對他手,你當真以為我是那樣弒殺的人?」
一臉傷心:「連你也不信我?我會對二弟手,是因為他對我滿是惡意,非要攆我離開。我本就虛弱,活一天算一天,這個時候讓我離開你和孩子,跟讓我去死有什麼區別?」
裘季聽著這些,心裡歉疚:「抱歉,我不應該誤會你。」他下意識不想再哄,掏出那張信紙,「你覺得這幕後之人是誰?」
說起正事,李秋月斂了傷心,接過信紙查看,「這字跡就是普通的楷書,看不出什麼來。」蹙眉,「咱們有仇人嗎?」
夫妻二人對視一眼,李秋月立即道:「我沒有仇人!應該是和你們侯府有仇的人。」
裘季幽幽看一眼,想說之前算計李秋語的事應該也算結了仇……不過,李秋語應該沒這麼大能耐,或者說,沒有這份深沉的心思。
收回心神,裘季突然想起曾經父親說過,安北侯府和安西侯府是有仇的。
那可是殺父之仇!
是不是他呢?
~
安北侯府辦喪事,皇上都寫了訃告哀悼,京城中各府邸當然要上門弔唁,親近些的提前去,就算關係一般的,在下葬那日也會上門。所以,過年那天,京城中並不見多喜。
蘇允嫣回府後,得知裘遠死了,並不意外。李秋月那個人對自己妹妹都能下手,更何況是小叔子。
一個活生生的人,下午還衝著他們囂,夜裡就沒了。李父怕妻嚇著,帶著兒子去了一趟。
安西侯父子同一日下葬,對於侯府失火熏死裘遠一事,外人上沒說,心裡都各種猜測,大部分人覺得那並不是意外,只是好奇緣由而已。
下葬那日,蘇允嫣一素,上釵環首飾盡去,臉上脂未施,板著臉跟在陸氏旁。
來的人很多,蘇允嫣甚至在裡面看到了顧修堇。
聽著道長在前面念經,蘇允嫣有些坐不住,起出了門。
剛走沒多久,就聽到後有人喚:「秋語。」
聲音清越,蘇允嫣的角不自覺帶上了笑容,側首去看,果然是顧修堇。笑問:「你也在?」
「裘世子邀我來的。」顧修堇一墨衫,緩步上前,遞出一個匣子,「我猜能遇上你,這是新年禮。」
還有禮收?
對於未婚夫的用心,蘇允嫣很是開心,笑著接過,「多謝。」
還沒說幾句話,邊上有下人過來,欠道:「我家主子請侯爺過去,有事相詢。」
來人的腰間戴著素白,這是安北侯府下人獨有的。顧修堇看向蘇允嫣,「你去嗎?」
有熱鬧看,當然要去!
跟著下人進了世子院的書房,裘季已經等著了,其實今日他應該忙,一會兒棺木出府下葬,他還得走在最前。
「顧侯爺,我有話直說,那翵我還想再買一些,這價錢……」
看來是真的忙。
蘇允嫣心下慨,那邊父親等著下葬,裘季還能空給李秋月買葯,當真是真。
這麼想,邊上顧修堇已經道:「今日世子不忙嗎?」
裘季:「……忙!」要不是怕回頭顧修堇避而不見,他也不著這點時間了。
他清清嗓子,「侯爺,明人不說暗話。我這一回想多買,價錢上能不能便宜些?」
顧修堇搖搖手指,「翵培育不易,五千兩一株。你要不要。」
雖然早就知道這價錢沒得商量,裘季卻還是有些失,但也怕之後顧修堇再漲價,咬牙道:「我要四百株。」
聞言,蘇允嫣眨眨眼,暗暗掰著手指。
要發!要發!這是要發啊!
顧修堇也頗為意外,「果然接手家業就不同了,世子大氣!既然是做生意,一手錢一手貨。」
裘季轉捧出來一個匣子,心裡跟被剜了一道口子似的疼。這可是侯府近百年來攢下的所有現銀……拿出來他也很心痛。要不是他清楚顧修堇和自家有仇,他用得著當最後一次的生意來做麼!
匣子推到顧修堇面前,打開后裡面滿滿的銀票,「世子爽快,你現在就可讓人去侯府搬葯。」
蘇允嫣看了一眼匣子,心裡也激不已。
只一眼,顧修堇就收了,遞給邊隨從,「帶世子的人去搬葯!」
看著隨從離開,裘季才鬆了口氣,又問:「最近府中多事,像是有人故意針對,不知侯爺對我們府中最近發生的事有何看法?」
提及這些,蘇允嫣低下頭,可沒忘最開始中毒的李秋月是的手。
至於安北侯的死……興許是李秋月覺得自己中毒是安北侯手,出手報復也不一定。
也可能是外面和安北侯有仇的人故意鑽了這個空子離間他們夫妻。
比如……林毓。
別看只有十五歲,每一次蘇允嫣見都覺得有不同的面孔,很有些看不。
顧修堇眉梢飛揚,餘掃一眼未婚妻,笑道:「沒什麼看法,如果真要說,大概就是北侯府太倒霉了,什麼事兒都湊到一起。興許這就是命吧。」
他語氣輕飄飄,著實刺激了裘季,他忍不住問:「這裡面可有侯爺的手筆?」
顧修堇笑了出來,「世子這話問得好笑,我和你們府上無冤無仇,為何要對北侯手呢?」
裘季啞然。
就聽他繼續道:「世子,容我勸你一句,你要是懷疑誰,可千萬別這麼直接問。就是人真了手,人家也不能承認呀!刺殺朝廷重臣,那可是殺頭的大罪!就是做了,誰敢承認呢?」
「果然是你。」裘季咬牙切齒,「我二弟知道秋月中蠱之事,也是你的吧?」
顧修堇無語,「我說了不是我殺的北侯,你偏不信。你要接手侯府,說出的話要負責。你說我殺了人就得拿出證據,要不然就是污衊!」
裘季面難看不已。
顧修堇又道,「還有,你說我這消息……世子夫人中了蠱,我還是第一回聽說呢。當初我爹在邊境拼殺敵人,你父親扣著軍餉不發,生生拖死幾萬兵丁,後來慘勝,我爹還了重傷,接回京城后不治亡。」
他似笑非笑:「裘世子,如今我得知了你們府中這樣要命的,不揭發你們,都對不起那幾萬兵丁和我爹的亡魂。」
裘季面大變。
他太信任父親,之前安北侯篤定顧修堇知道李秋月中蠱之事,所以他才會直接問出口。
萬萬沒想到顧修堇不知道此事,他這算不算自己把把柄送上?
裘季強自鎮定,冷聲道:「夫人是南侯府的姑娘,要是我們出了事,南侯府也不了,那可是你未來岳家!」
顧修堇又笑了,笑意涼薄,「你也說了是未來岳家,婚事還沒,牽連不到我的。」
蘇允嫣:「……」這還當著的面,這樣撇清關係真的大丈夫?
剛送的新年禮還著呢!
算了,本就沒指!
裘季訝然,看向蘇允嫣,「秋語,這……」
蘇允嫣無語,「你自己把把柄送給人家,別看我,我也沒辦法。」
到了這會兒就只剩下最後一個法子,在皇上的人來之前,弄死李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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