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次幫蓋好,又給踢開,無奈之下,他只好在旁看著。
顧慈睡得很沉,細微的燈照映面容,纖長的睫在眼底婉轉溫的弧影,雙頰生暈,清淺骨的香氣約散來,待要細嗅卻又再尋不見,宛如夏末殘荷上一掠而過的秋日蜻蜓。
一縷青落至眼前,裴行知指尖一,下意識出去,想幫挑開。即將時,他忽然停住,默默收回食指,攥拳,終還是無力松開,收回袖中。
“你要好好的,我的小姑娘。”聲音低啞,似在呢喃。
瑩白月照進他墨黑眸底,漾開片片漣漪,默然看了會兒,他拿起桌上的簫,頭也不回地踏月離去,袂飄舉,除卻兩袖月,什麼也沒帶走。
戚北落回來,見屋里只剩顧慈,忙命王德善去尋人。
等待的途中,他隨手挑開顧慈眼前那綹惹皺眉的發,見睡可,又忍不住輕輕啄了口。
王德善打聽完,哈腰回道:“裴大人已然出城。”
戚北落心中慨萬千,長嘆一聲“可惜”,也只能作罷。
*
歲月不居,轉眼又是三秋。宣和帝下詔宣布退位,領著他的皇后四游山玩水。
太子登基大典井然有序地預備著,宮里宮外,大家都忙得腳不沾地,卻有一輛青綢小車悠然從宮中駛出,停至城外碼頭,轉乘小舟,取道紅鸞島。
眼下并非佳節,島上游人稀。海棠神木依舊終年花開不敗,點點嫣紅次第綴滿枝頭。夜飄渺,有風過,紅綢飄揚,有種神的。
戚朝朝和戚暮暮一下馬車就撒丫子跑,云錦、云繡和王德善亦步亦趨追在后頭,生怕們摔跤。
顧慈仰翠碧中浮的嫣紅,想起前世那株海棠,恍惚升起種“莊生曉夢”之。
背后有人來,圈住腰肢,下頜擱在肩頭,同耳鬢廝磨,“在想什麼?”
顧慈淡笑,子放松地往后倒,他懷中,“我在想,當年你在這許了什麼愿?”
戚北落一愣,抬頭瞅著滿樹紅綢,眼神亮了亮,笑道:“我可以告訴你許了什麼愿,那同樣,你也得告訴我,你許了什麼愿?”
真不愧是馬上要當皇帝的人,一點虧也不讓吃。顧慈嗤之以鼻,揣自己寫的“他所念,皆能如愿”,雖有些害,還是點頭同意。
為了不讓神明記錯人,神木上的許愿紅綢都寫了許愿人的姓名。不出一刻鐘,簫便將兩人的綢子尋來奉上。
顧慈生怕戚北落反悔,忙搶了綢子,背過去,一點一點展開看。綢子經風吹雨淋,有些褪,可上頭的字跡筆鋒凜冽,一看便知,是他的杰作,且也只寫了八個字。
“一生摯,無可取代。”
顧慈愕然回眸,恰好戚北落也看完寫的,似笑非笑地睨來。視線相接,仿佛一夜春風催開滿城桃李,兩人臉上的笑越發輕。
“原來慈兒那時就已經想嫁我,虧我還想再等等,當真是浪費時間了。”戚北落眉眼含笑,擁住,懲戒似的下,“就該早些把你娶回來!”
顧慈扭頭甩開,嗔地瞪他,“是你自己蠢,我都給那麼多暗示了,你還傻乎乎的,最后還要我去開口......”
戚北落笑笑,“好,都是我的不是。”眼珠左右瞟,“不過......人既然都已經來了,那是不是應該......把之前的賬給結清楚?”
”什麼賬?“顧慈呆呆地眨眼睛,見他一直盯著自己的,登時了然。
敢他還惦記著那日被姐姐打斷的吻呢!真是的,這幾年他又沒親,干嘛還非要在這......顧慈面龐紅紅,不愿搭理,架不住他一直這麼盯著,還是赧地揚起小臉。
戚北落角,正待下,大樹后頭忽然傳來兩聲笑。兩個五相仿的漂亮小丫頭歪著腦袋,一左一右在樹兩邊,笑嘻嘻看他們。
見他們看過來,們忙捂住眼睛,可十胖乎乎的手指頭卻撐得老開,目興。
顧慈一把推開戚北落,怨懟地瞪他,這事被兒瞧見,以后還怎麼面對們!
戚北落咳嗽了聲,擺出嚴父模樣,擺手道:“去去去,不該看的不語要看!”
“父皇才是,不該做的事不要做!”兩個小丫頭一塊朝他鬼臉,趁他發怒前趕跑開。
戚北落角搐,恨不得揪住兩個小東西,狠狠教訓一頓,拳頭起又落下,落下又起,到底是沒忍心。
“遲早再生一個,分了們的寵,們知道厲害!”
顧慈捧袖暗笑。
怎麼分寵?世人皆道,兩個小丫頭是被自己寵得驕縱任、無法無天,可只有悉他們的人才知,真正的兒奴,是戚北落。
在外騎馬征戰四方的戰神,回到家里,竟會樂呵呵主地趴在地上,給兩個小丫頭當馬騎。說出去只怕都沒人敢信!
不過,說到再生一個......
顧慈眸忽而,“其實,老三已經來了。”
“什麼?”
戚北落沒明白的意思,茫然看著。
顧慈牽起他的手,緩緩上自己小腹,一笑醉人心。戚北落眼波輕,著,驚喜中帶著點不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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