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個瘋婆子胡說八道!草草下葬,你想讓我兒子做孤魂野鬼嗎?我,我跟你拼了。”
趙文秀估計是被兒子的死打擊得有些癲狂了,聽仙姑這麼說,就想撲上來……自然是被眾人拉住了。
那仙姑冷笑一聲:“幫你到這,我仁至義盡。我最后再問一遍,要不要立刻下葬。”
“下你個臭不要臉的!”
趙文秀狀若瘋狂,不但罵著仙姑,好幾個想過去幫王大龍把王飛尸抱回來的鄉親也被抓得胳膊上、臉上都是傷。
仙姑轉走了,回的村尾破屋去了。
“好了,小重,我們也該回家了哦。”
我爸把我抱起來,頂在脖子上,就回家了。
我扭頭往回看,就看到趙文秀也抱著王飛的尸往自己屋頭走。
其余本來圍著的村民,也嘆著氣,四散離去了……
“爸,他們為啥不聽瘋嬢嬢說的話呀?”
“以后不準再喊瘋嬢嬢了,要仙姑。”
“哦,曉得了。那為啥不聽仙姑的?”
“大家其實也想。但你也看到了,王飛他媽不準。而且還要打人、咬人。既然那可憐娃兒最親的人都說話了,難道和打一架,搶嗎?不說道義上過不過的去,外人也沒這個必要啊。唉……”
我爸說完之后,也是重重嘆了一口氣。
似乎有些憂心忡忡的。
對于這些玄乎的事,我爸可能比村里其他人還要更信一點。
畢竟他說,我能順利出生就是個奇跡。而且那個游方道士送給我的小木牌,今天確實保了我一命。
回到家,我媽把我爸狠狠說了一頓。
“娃兒這麼小,咋個能去看這麼嚇人的事啊?你這個當爸的,真是不像話。”
我爸據理力爭:“全村青壯年都在的嘛,而且我也在旁邊。小重自己都說不怕。”
“嗯嗯!對頭對頭。”
我也贊同。
啪!
我腦袋上輕輕挨了我媽一掌:“對頭個屁。還不趕吃晚飯。”
說完,端上來一碗兩大碗熱氣騰騰的面。
“呀!傘把菇面。我最喜歡吃了,媽你今天又采到傘把菇了啊?”
傘把菇是四川方言,學名縱菌,在云南、四川、重慶一帶都比較常見,非常好吃。
一般都在下雨的晚上生長,長得很快,也許你前一天從田邊經過那兒什麼都沒有。等晚上下一陣雨,第二天一大早,去種地的人就會發現田間地頭長滿了一大朵一大朵的“傘把菇”。
說起來,我媽做的傘把菇面真是一絕!
面湯清澈亮,里面沉著一塊塊的蘑菇,還有切得勻稱的塊,塊都裹了薄薄的一層豆,吃起來很爽口,所以又“”。
面湯最上面還飄著些許綠的蔥花和提味的姜末、蒜瓣,那香味兒實在太勾人了!
我還在那兒看著碗高興,我爸已經開始埋頭吃面了。
甚至他還想趁我說話,從我碗里頭夾一塊走。
我趕捂著碗口,朝他吐了吐舌頭:“搶各人娃兒的,哼!”
當然這是和我爸開玩笑,一家三口都大笑起來。
正是因為我爸媽好,對我也好,所以雖然從小瘦弱多病,但我生活的很幸福。格也比較開朗。
那年代農村娛樂方式,連電視都沒有,吃完休息一會兒就睡覺。
可能也是白天太累了,我很快就睡著了。
連夢都沒有做。
但是,半夜,我突然被一陣恐怖的慘聲驚醒!
本來我們村子就不大,就幾十戶人家,沿著一條山分布。
山里面夜晚很安靜。這麼大的聲,幾乎全村的人都被吵醒了。
我聽到隔壁爸媽窸窸窣窣下床穿鞋子的聲音,然后就看到他們急匆匆到我房間來。
“娃兒,嚇到沒有?”
我媽有點擔心。但我搖搖頭,說沒事,在我們自己屋頭,你和爸又都在,我怕啥子嘛。
確實,雖然我弱多病,但從小膽子倒大。
“好像是從東邊兒傳過來的聲音。”我爸表有點古怪,“王大龍家就在那邊的哦。”
我媽臉上也閃過一害怕。
沒過一會兒……砰砰砰!
外面響起敲門的聲音,讓人心頭一。
“哪個?”
我爸扯著嗓子喊了一聲,我看到他手已經用力握了。
“是我,王德海。小吳,你聽到聲音沒有?我們打算過去王大龍屋頭看看哦。”
我明顯覺我爸松了一口氣,回了一聲:“是老村長啊?要的嘛,我馬上就來。”
然后就看到他穿好服,順手拿了一扁擔在手里,走到堂屋從大門的門里往外面看了一下。然后才開門。
果然是老村長,而且還帶著好幾個村里的青壯年一起。拿著扁擔和砍柴刀,手里都舉著火把——也有兩個人拿著電筒。
這一次,我爸肯定是不準我一起去了,叮囑了我和我媽幾句,就跟著老村長一行人往村東頭的王飛家里去。
后面發生的事,都是我爸回來跟我和我媽講的,也讓人骨悚然……
話說我爸他們出門后一路小跑,很快就到了王飛家門口。
他家有個院子,平時還漂亮的,除了蔬菜還種了些花。
但今晚,我爸和村子他們只覺一森的氣息。
“村長,我們進去?”
村長吸著旱煙袋,猶豫了一下,還是點點頭:“走嘛。人多,也不怕啥子。”
于是,他們就舉著火把進去了。
院子里靜悄悄的,連一蟲鳴和青蛙聲都沒有。
大門自然是關著的,我爸大起膽子砰砰砰拍門,喊了一聲。
“老王,醒了沒?大家剛才聽到你們屋頭有聲音,想過來看一看。”
但是,沒人回應。
我爸看了老村長一眼,他聲音低沉:“小吳,你和黃三兒力氣大,你們兩個去把大門撞開。”
要的!
我爸點點頭,讓其他人往后退一點。他和黃三兒一起抬腳,用力一踹。
砰!
門直接被踹開了。
一冷的風,從屋子里面打著旋兒,往外刮了出來。
我爸被這風一吹,覺上皮疙瘩都起來了。不由得打了個哆嗦。
旁邊的黃三兒也是一樣,兩人對視一眼,都覺得不妙。心里開始有些打鼓。
屋子里面漆黑一片,仿佛是怪張開的,要吃人一樣!
即使舉著火把照明,他們都覺得眼前像是蒙了一層水汽一樣,有霧,模模糊糊的。
我爸一咬牙:“媽的!咱們這麼多人,怕個球啊?啥子都還沒看到,只是聽到一聲,就遭嚇這樣。走,進去。”
說著,他就準備進門。
沒想到這時候,院子外面響起一個聲音。
“膽子倒不小,我走前面吧。”
我爸他們一回頭,就看到仙姑從院子外面慢慢走進來。
這大晚上的,服破破爛爛的、黑的長頭發幾乎把整個臉全都遮住的樣子,其實也嚇人的了。
村長似乎松了一口氣,頓時滿臉堆笑:“仙姑,您來了?行,您來了我們就覺得心里穩當了。”
仙姑沒搭話,只是徑直走到了我爸旁邊,接過了他手里的火把。
然后首先走進黑漆漆的屋,其他人也跟在后面。
一進堂屋,眼前的景象讓所有人都頭皮發麻、腳底板都冒涼氣!
只見一口黑漆漆的棺材,沒有蓋子,擺放在屋子的正中心。白天淹死的王飛,應該就放在那里面。
棺材右側,趙文秀趴在棺材上,一不,顯然已經是沒氣兒了。但臉上卻出詭異的微笑,已經僵了。
而在棺材前方靠近門口的位置,王大龍面朝向趴在地上,看樣子應該是想要往外面逃跑……
剛才那驚醒全村的恐怖凄厲慘,應該就是他發出來的。
我爸他們都不敢,看著仙姑。
說到:“男人上有三把火,你們一手拿火把,另一只手按在自己腦門上。努力的在心里想象有一團火從自己頭頂沖出。”
我爸他們趕照做,心里努力想。
結果你別說,屋子里那種森冰冷的氣息還真的了點,有了一暖意。
仙姑則是往前走去,把地上王大龍的尸翻過來——他雙目圓睜,表恐懼,有種死不瞑目的覺。
“吳云飛,你過來,幫我照亮點。”
“哦,要的。”
我爸趕上前,舉著火把靠近。
借著火,仙姑用兩手指,直接撬開了王大龍閉的。
周圍的人就能能看到口鼻腔的位置,都有不淡紅和白的泡沫狀。
又把尸的手拿起來,能明顯看到,手發白、皮有皺褶。
我爸下意識驚呼:“這看起來像是泡了水啊?而且時間不短了哦。但剛才老王不是才在屋頭喚的嘛。”
在自己家里、陸地上,怎麼可能溺水而死呢?
呵!
仙姑冷笑一聲:“水打棒弄死的,那不就像是泡了水一樣嘛。”
眉頭皺起:“看樣子,我還是有點兒走眼了。沒想到這麼一個小娃娃,怨氣竟然這麼重。而且已經連父母都殺,不分青紅皂白了。不過也是,它一旦化為厲煞,已經不是原本的那個人了。”
一邊說著,眼睛死死盯著堂屋中間那口沒有蓋上的棺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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