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巢等著布完陣法后,才走近問道:「小師祖,這陣法只是用於驅蚊嗎?」
「不是。」元酒抓了抓頭髮,細細與他講解道,「驅蚊驅蟲的作用是附加的,這是一個小型防陣法,陣腳是一百二十八枚硃砂小陣旗,主要用於防範邪祟和妖侵。你以後萬一遇到什麼厲鬼,我要是不在,你可以先回道觀躲一躲,至鬼將之下絕不敢進犯。」
南巢站在門口遙著道觀寶相莊嚴的祖師爺塑像:「可是我們這裡不是道觀嗎?我記得老觀主說過,道觀有祖師爺庇佑,邪絕不敢踏進歸元觀一步。」
元酒已經走進院子里,只淡淡笑了笑:「祖師爺很忙的。」
道觀里的祖師爺曾經確實厲害,但如今缺香火供奉,實力已經大不如前。
這些元酒並沒有與南巢說,因為就算告知也無濟於事。
末法時代,這些依靠供奉修行的地仙,在神學信仰越來越薄弱的年代,生存變得更加艱難。
祖師爺之所以還在,是因為香火還沒有斷絕。
如果不回來,可能南巢就是最後一個供奉祖師爺的人了。
南巢學不到玄門道法,歸元觀傳承至此也就徹底斷代,而依靠人類信仰之力修行的祖師爺,也就會隨著信仰之力的流逝,在近百年悄無聲息地逐漸泯滅於大千世界之中。
陣法落,院子里晚風習習。
中庭的五百年菩提老樹上掛著綠的果子,繁茂的葉子在風中輕輕飄搖。
南巢去後院將水井裡的瓜提出來,拿到廚房切塊后,端到了院子里的菩提樹下。
坐在樹下后,南巢發現真的一隻蚊蟲都沒有了。
他將松木托盤放在石臺上,拿著一塊西瓜遞給坐在椅子上的元酒:「小師祖,你吃。」
元酒接過西瓜,看著綠皮紅瓤的果實,忍不住口舌生津。
突然就想讓修仙界的師尊嘗嘗這裡的食,他們活得長長久久,卻錯過了太多味的食,真是非常非常可惜。
元酒啃了一口西瓜,甜甜的,沙沙的口,一下子就讓喜歡上了。
「好甜。」彎著眼眸笑瞇瞇地說道。
南巢看吃得開心,才自己拿了一塊:「今年風調雨順,山下果農的西瓜今年大收,如果能早點兒順利賣出去就好。如果今年夏天的雨水太多,那些西瓜怕是會爛在地里,賣不出來。」
元酒只笑著說道:「杞人憂天,這不是你該心的事。」
天氣又不是人能控制的,與其祈求雨水來得晚點兒,不如多做些努力將地里西瓜賣出去。
「小師祖,安叔地里的瓜明天真的能按你說的賣出去嗎?」
元酒很快就將一塊西瓜啃的乾乾淨淨,只剩下一塊薄溜溜的瓜皮。
「何必急切,不過再等一天,你不就知道結果了?」元酒淡淡起眼簾答道。
「小師祖說的有道理。」
南巢啃了兩塊西瓜就不吃了,坐在椅子上拿著扇慢慢搖著乘涼。
他忽然豎起耳朵,轉頭看向不遠元酒的房間:「小師祖,我怎麼聽到你房間好像在響呢?」
「你沒聽錯。」元酒波瀾不驚地說道,「剛剛一隻小野狐在院牆腳下挖了個,想要進來菜,被我抓了個正著關在房間里呢。」
南巢愣了愣:「是一隻紅的小狐貍?」
「嗯。」元酒聽他的聲音,不由抬頭問,「你知道啊?那小東西天天你的菜?」
「嗯。」
南巢將扇放在一邊,起道:「小師祖,能不能把它給放了?」
「可以,你去開門吧。」
元酒知道他們認識,也就沒有關著那小東西的心思了。
南巢果然是個心善的孩子,只不過他怕是不知道,那小赤狐可不是一頭普通的小狐貍,而是一隻早就的小狐妖。
房門被南巢從外面打開,裡面一團火紅在夜中咻的一下衝出來,撞在了南巢懷裡,沖他亮出了爪子尖兒。
元酒手中的瓜皮手而出,直接將小狐妖從南巢肩頭上砸飛出去。
小傢伙在地上滾了十幾圈,然後趴在牆下一不。
南巢嚇了一大跳,回頭看向元酒:「小師祖……」
「死不了。」元酒又拿起一塊西瓜,慢條斯理地換了個吃瓜姿勢,「它早就了,一塊瓜皮而已,它連撮都掉不了。」
南巢聽到保證心安了,快步走到牆下,將暈著的小赤狐抱起來。
「小師祖,小狐貍它不是故意的。」南巢輕輕嘆息,「其實道觀的院子里種的瓜果蔬菜不,平時我一個人也吃不完,所以會給山下那些幫過道觀的人送一些,剩下的會放在後山的水澗旁喂小。」
「這隻小赤狐機靈的,來道觀了兩次瓜果我就發現了,它在院牆腳下挖鬆的那塊磚我也沒補。其實它平時也規矩的,西紅柿每次都只三四個,吃完后回去還會把磚重新堵上,我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元酒懶懶起眼皮,看著裝死的小東西:「我現在回來了,道觀里的東西不僅是你的,也是我的。不問自取即為,這小野狐年紀小還不懂事,很容易被慣壞,把你的施與當做理所當然,今天打一頓長長記,以後上門就懂規矩了。」
這是的妖怪,如果真養陋習,下山後絕對會惹出大麻煩。
現在吃一塹,多有個教訓。
更何況下手向來有分寸,剛剛那小東西爪子亮出來,南巢卻沒有發現其中況有多危急,但心裡太清楚,這小妖怪一爪子就能割斷他脆弱的脖子,讓他三分鐘就能徹底斷氣。
野難馴,還得慢慢教。
「還裝呢?」
元酒手指一劃,指尖凝出一道水流,慢慢沖洗著自己的手,又拿著帕子慢慢拭著角,眼神凌厲冷漠地看向南巢掌心的小狐貍。
小狐貍搐了一下,蹬了蹬,一個骨碌就從南巢掌心爬起來跳到地面上,沖著齜牙。
「還想挨打?」
小狐貍又兇又慫:「嗷嗚~」
元酒挑了挑眉:「吃不吃西瓜?」
小狐貍瞪著黑溜溜的水亮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