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兒嗔哼著，兩人漸行漸遠，對話聽不見了。

徐寫意淡淡笑了下。目從二人背影移到云淡風輕的天空。

很奇怪，聯想起了年初后就沒見過的許沐舟。

眼神有一瞬的悠遠。

是吧，這世上本不會有，那種一生一世唯一的吧。

小時候憧憬著故事里“命中注定一個人”的浪漫，長大點才有點明白，那都是幻想。

誰會因為一次心，就對那一個人終生慕不忘？

那一定是好的。

好到，凡夫俗子都不配擁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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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下起小雪。林笙在出差了，家里很安靜。

徐寫意獨自對著電腦聽上個月報的口譯網課，講課的老師功底普通，課程沒什麼含金量。

興致缺缺地拔/下耳機，苦惱地著窗外，雪花一片片下墜。

出神，嘆息。

最近，似乎遇到了學習瓶頸。

申大的英語專業很泛，到大三才有一學期的口譯門。但對同聲傳譯這個目標來說遠遠不夠。

“難道，真只有等到兩年后考研究生才能開始系統學習嗎……”

徐寫意正苦惱，就聽見門鈴在響。疑著，小跑去一推門。

屋燈立刻落進雪地。

“林、林哥哥？！”

不可思議地睜大眼。

林笙站在門口，肩線朗的深藍大蓋滿白雪花。周都散著一陣寒氣。

他看手里的筆，緩緩一笑，“還在學習？”

“嗯，剛在聽網課。”

兩人邊進屋邊說著話。

“林哥哥你不是說要出差十來天嗎？”

“有點事，提前回來了。”

“什麼事啊？”

林笙沒立刻回答。

屋有暖氣，徐寫意把他的外套拿去掛好，才聽他說：“一點，需要馬上理的事。”

林笙在沙發上點了煙，有些反常地低著臉沉思，連跟前徐寫意去而復返地放下茶，也沒察覺。

徐寫意只當他如往常在想工作上的事，放下茶后就沒有打擾地默默在旁邊看——

今年林笙留了長一些的頭發，白皙的耳，幾黑發擋著。

雅致，冷峻。

徐寫意輕輕摘走林笙手指里的煙：“林哥哥，別了。”

林笙才回神。

“抱歉，熏到你了是不是。”

徐寫意握住他的手搖頭：“不是。煙傷，我心疼……”

林笙眼睛微。在他眼神下徐寫意心里一，大膽地趴到他膝上，仰視他。

林笙緩緩已褪去不嬰兒的臉。17歲和20歲，還是有些不一樣了。

像青的花朵，終于開始準備綻放。

然而指下的還是沒變，依舊和過去一樣溫熱，暖人。

大概這就是他今晚執著要先回來看看，再回新都的原因吧。林笙想著。

“怎麼了林哥哥，不煙很難嗎？”

“沒有。”

林笙傾擁懷，深深呼吸那長發里牛霜的香味，“只是…有點累了。”

他嗓音有點沙。

“那我扶你進去休息！”

“不用了，我馬上就走。”

徐寫意到奇怪，“可，你才回來啊。”

林笙煩悶冰冷的心，終于稍微寧靜，深呼吸著收臂彎：“要回新都理點事，你在家要乖，等我回來知道嗎？”

“哦~” 徐寫意只以為林笙是突然有工作上的事要理而已，郁悶完自己一點幫不上忙，又打起神，“那，那我趕幫你收拾點服！”

立刻站起來，對林笙一笑，轉奔去臥室。

林笙看著影，目從悠遠，變得滿目云。

雪下大了。

徐寫意倚著花園的門對著林笙的車尾燈揮揮手：“忙完早點回來啊！”

林笙從后視鏡看見越拉越遠的孩影，角牽了笑。

擋風玻璃上，雪花麻麻地撲打。

車頭沖破飛舞的鵝，林笙眼神完全黑暗。

他瞥見道路兩旁，枯枝衰草。

整個世界，仿佛只剩“生命”爬過之后，滿目瘡痍的一地尸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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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生命是一場意外。

在不可預知的時刻，出現在這世界。

最終也在不可預知地某一秒，歸于塵埃。

恨悲歡，在這短暫的枯榮里顯得無力，又多余。

林向葬禮這天下著冷綿的雨。林家名聲大，吊唁的人很多，裹在厚厚的黑里的一片。

看著兒子的骨灰盒落地蓋土，胡秀先和林振國先后支持不住。林笙安排人扶了一雙老人去車上休息，所有事都由他理。

葬禮完畢，大院的小伙伴們陸續離開，楚越飛留到了最后。

“節哀順變，阿笙。”他將手放在林笙肩上，“也許對叔叔來說這才是解。以后再也不用天天掛念你母親了。”

林笙緩緩呼出氣息：“可能吧。”

楚越飛見他表很淡，很難分辨他心緒。想起了林笙小時候的樣子。那種冷漠到極致，就好像是對什麼都沒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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