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為可汗，彼此待遇卻天差地別。

突利攥拳頭一瞬又松開，心升騰起無奈來。

“大帥說笑了，我突厥王庭同大唐是為世仇，仇恨還來不及，談何勾結。”

突利旁，一名心腹替他辯解，然木華黎卻好似沒聽見，自顧自轉頭目視前方，直將說話之人無視了。

他這番作為，簡直要將嘲諷刻在臉上，直讓一眾突厥猛將心中驚怒，卻同樣無可奈何。

待遇不同的，何止是可汗呢？

突厥二十萬勇士，大元五十萬鐵騎，加上所征調民夫不過百萬，說不，卻也不算多。

南下五日，刷馬，殺牛羊，扎營，民夫不夠突厥來湊，但有毫懈怠便是任意打罵，除了沒鬧出人命外，被打到重傷的突厥騎兵共有十五人之多。

這些消息自然落突利耳中。

然而他在氣憤的同時，卻也無可奈何。

他明白，這是那位名為木華黎的大將給予自己的警告。

曾合作過的狡詐如狐，便是警告也潤細無聲，直讓人心底驚怖的同時，卻又不得不念其恩。

這位木華黎卻是惡虎，直在他面前張開盆大口，但有不從，可不會有改過的機會。

“大帥，咱們做的是不是有些過了？”

行路大軍中，中軍，有大元將領跟在木華黎后小心詢問。

“明日便要同唐人過招，本帥沒時間跟突厥人玩心眼。”

木華黎騎馬走著，表平淡。

“可若是急了……”

“沒有可是，突厥人扎營只在一側，左右有我大軍看管，斥候也未曾讓他們來做，更沒有讓突厥人造飯，不過是登城所用的炮灰，他們翻不起風浪來。”

聽見木華黎話中的不耐，大元將領不敢再說，行馬落在后方。

……

居庸關城頭，薛丁山自那日頂撞了大帥李靖后被罰軍。

雖說被父親勸解一番，耐住心中不服，可他還是領了巡城之事，等在城墻之上，打算看看大名鼎鼎的元軍，究竟是個什麼模樣，竟讓軍神都主謙讓。

這日方下城頭，他就被認識的兵卒找到招呼，只道元軍來了。

聽見這話，薛丁山立刻端上飯碗沖上城頭。

他剛到，就看見包括自己父親在，一眾唐軍大將早已聚集在此，嚴陣以待。

“父親。”

薛仁貴轉過頭來，看見端著碗的薛丁山，頓時哭笑不得。

他也知道這孩子有些不服，沒有責怪，帶著他來到第二排。

天沉，遠方只見暗天空與淡綠草皮，渾然朦朧一片，一時難分上下。

一線黑海浪就這麼突兀出現在地平線上，裹挾著煙塵，只如濃云朝居庸關涌來。

那便是元軍！

薛丁山眺著，雖看不清，卻不耽誤他心中升騰起戰意。

未等那黑浪靠近，震便漸漸出現了，直抖得薛丁山心頭開始不自在。

他張想罵上兩句，想想忍耐住了。

如蟻群也如黑云更似瘟疫的大軍，逐漸覆蓋了前方大地，最前方的逐漸靠近，最后方的不斷出現，浪好似不會停下，浪好似要涌上城頭！

薛丁山端著碗，低語道。

“疲憊之師還想攻城？”

薛丁山心底泛起濃濃疑，神逐漸鄭重。

忽得，他聽見了元軍的呼喝，心底疑隨之化為荒誕。

“弩車。”

李靖沉穩的聲音響起，城頭上的唐軍隨之了起來。

薛丁山聽見這話，立刻把碗扔到墻角，隨著父親手下一員將領趕至鎮守的城段。

“王大人，這些元軍瘋了不？”

被薛丁山喚做王大哥的，是薛仁貴手下一員老將，聞言只搖頭，臉上滿是忌憚。

他左右看看，指著一副弩車對薛丁山道。

“等會你在此搬運弩箭，注意靠著外墻，不要貿然探頭。”

“是。”

周圍滿是肅殺氣，薛丁山心底再多不解，此刻也只能照做。

弩車所用的弩箭足有兩米多長，碗口，不算重，薛丁山一手能提溜一，可剛搬一次，就有弓箭呼嘯聲在耳中響起。

薛丁山下意識靠墻蹲下，再抬頭看，只見箭矢如雨落想城頭，直讓他瞳孔。

“這有何用？”

初上戰場看見這場面，震撼雖有，可薛丁山明白這些箭矢其實沒有什麼殺傷力。

然而下一秒，他就明白元軍為何出這些無用箭矢了。

轟

轟

轟！

落在城頭的箭矢中，有許多在砸在城墻上時炸裂開來，泛起滾滾黑煙。

猶聽得一片慘隨之響起。

薛丁山心頭大駭，立刻趴伏在地上。

“這是什麼？！”

這東西聽著宛如天雷，麻麻炸響。

“箭矢！”

“箭矢！”

同弩車的士卒大聲喊數次，終是將薛丁山從震怖中喚醒。

他只覺耳中嗡鳴，中豪氣散去不，沿著墻才敢去取箭矢來。

“這是什麼東西？”

手腳冰涼跑了一趟，路上之間一片焦黑和數名同僚尸，薛丁山大聲詢問。

“這是大元的天雷箭，聽聞是用火藥制的，威力不算大，只要不倒霉被碎片打在臉上，擊不穿你我的甲胄。”

持弩車的是兩名老兵，心為他解釋起來。

薛丁山心中稍定，開始了自己的新兵第一戰。

城上城下，大的弓弩同夾帶火藥的箭矢對，雙方毫不停留，悍不畏死，一直持續大半個時辰才逐漸停下。

元軍帶上尸袍澤尸離去，回歸數里開外已經扎下的先鋒大營中。

城上的唐軍也歸于平靜。

“如何？”

薛平貴笑著尋來。

薛丁山看著焦黑城墻，以及正清掃散碎箭矢的兵卒們不發一言。

“父親早預料到此刻？”

薛仁貴表鄭重點頭。

“若無居庸關高墻，那五座城池中縱有再多士卒，也只是坐以待斃而已，一年前好說，現在可不是誰都頂得住元軍銳攻城的。”

“那為何元軍要在此刻放箭，如此毫無作用，不應等大軍抵達，配合先鋒登城嗎？”

薛丁山心中仍有不解。

“若他們不放箭牽制，主送死，你又怎知大帥不會主出擊？”

薛仁貴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