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朗也不年輕了，估計是沒想到自己還有先送走賀平秋的一天，看到喻晗的瞬間百集，張了半天一句話沒說出來。

直到風塵仆仆的喻晗沖他笑了下。

甘朗：“我剛說今天來試鏡的都是什麼玩意兒，就要走呢。”

喻晗笑了笑：“好久沒走這條路，沒想到路上這麼堵。”

“我等你電話等了好多天，以為你不打算來才組織了這場試鏡。”甘朗笑罵道，“早知道你來，我還廢這個勁做什麼？”

顯然是賀平秋提前跟他打過招呼。

喻晗說：“您不用為難，我什麼水平自己心里清楚，走正常流程就好，您還是選您心儀的演員。”

甘朗夸張道：“算了算了，我今天一個合眼緣的都沒看到，不是用力過猛就是用力過猛，一看到小晗就覺得就是你了。”

喻晗差點起了皮疙瘩。

平日賀平秋很親昵地他什麼，畢竟這東西寫信都喊大名，就算在床上也很說葷/話，不知道是格使然……還是怕喻晗覺得膈應。

但偶爾夜里，喻晗先行睡去，賀平秋上床的時候會低聲句“小晗”，有時候喻晗沒睡就會巧聽見，但不知道該做什麼反應，就干脆裝沒聽見。

“平秋平時這麼你，我也就跟著了，可別嫌棄。”甘朗拍拍他的肩膀。

喻晗有些難以想象賀平秋這樣郁冷漠的人，會在外人面前他小晗。

“我上部戲就想請你來演個小角，但平秋這家伙小氣得很，舍不得讓你出來工作。”甘朗半真半假地說說笑。

不過他的態度很平和，沒有對待一個“鰥夫”的態度，相起來還算放松。

“你還好吧”“節哀順變”這些話并起不到安的作用。

后面還有幾個演員等試戲，這個角戲份不是特別重，但也不，因此來的演員還都小有名氣，也就不可能讓他們突然打道回府，定歸定，流程得走完。

喻晗也進去試了戲，他特地沒有剪掉這一個月以來放縱長長的頭發，剛好契合這個角——一個下半癱瘓只能坐在椅上的廢人。

飾演的角是個畫家，有滿腔才華，卻在最好的年紀失去了行能力，手腕也有損傷。

試戲過程很順利，除了導演在場還有別的人，編劇他們都很滿意。

倒不是喻晗演技有多好，而是這個角太像最初斷了一條的賀平秋。

剛開始的賀平秋還沒戴假肢，節肢的這條還可能出現并發癥，需要觀察一段時間，另一條也有傷勢，需要養養，那段時間都是在椅上度過的。

所以喻晗知道一個驕傲的人突然跌低谷是什麼樣子，他知道坐在椅上、事事都要人為而無能為力是什麼樣子。

他見過賀平秋面對網絡上的嘲諷無于衷，也見過賀平秋只是因為夠不到熱水開關而歇斯底里的瘋狂。

賀平秋確實是個偏執狂，讓他來演這個角無非就是要他記自己一輩子。

喻晗如他所愿。

“這滴眼淚絕了！特別到位！”編劇一拍手，“就是我想的那種覺！”

試的這小段戲已經結束了，但喻晗還在出神，掛著面無表的淚水。

甘朗注意到，喊了幾聲：“喻晗？”

“……嗯。”喻晗輕吐一口氣，從椅上起，“不好意思，我去下洗手間。”

喻晗看著鏡子里的自己，有些出神。

過去有段時間他也會想，如果當初賀平秋知道救他要付出這麼大的代價，還會不顧地護他嗎？

答案無解。

畢竟當初那場車禍里不加思考、本能的保護已經發生了。

甘朗怕喻晗緒崩潰，走過來敲了敲門：“沒事吧？如果實在……”

實在接不了，可以不出演這個角的，反正喻晗如今也不差這點錢。

“沒關系。”喻晗安靜了會兒，突然沒頭沒腦地說：“我不他。”

“……”作為師父，甘朗多了解賀平秋的格，也清楚他和喻晗婚姻的真相并沒有多好。

但還是沒想到喻晗會在他面前心平氣和地說“我不他”。

“他下葬那天，我想出幾滴眼淚來，起碼在外人面前做做樣子。”喻晗低頭，看著自己撐住洗手臺的手，“但我真的哭不出來。”

“……”甘朗張張，只道：“能理解。”

和賀平秋這樣格的人朝夕相相七年，確實折磨。

甘朗試圖轉移話題：“你知道吧，這部戲其實已經開拍了，不過你的戲份這個月中才開始，這段時間可以先休息一下，研究研究劇本，調整下狀態。”

“好。”

“你穿得這是平秋的大？”甘朗覺很眼，出去之前還是沒忍不住問道，“這一個多月里，你就從來沒想過他？”

喻晗沒有回答。

上的大明明已經系起了所有扣子，卻仍然因不合的尺碼顯得空落落，寒風穿膛。

他看著面前的鏡子，一道影站在甘朗后，正靜靜地看著他。

第1章 第二封信

“卡！”

“辛苦了，辛苦了。”當然，這些辛苦不是對喻晗說的。

他只是個寂寂無名的空降小演員，沒有名氣，也沒簽約，自然也沒人搭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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