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在車廂里蔓延片刻。
程菲半天等不來對方回話,不準他在想什麼,只好著頭皮繼續開口。態度誠懇,說道:“今天晚上的事,我也是出于無奈才拖你下水,無論如何,還是要謝你沒有當場把我的謊話拆穿。”
周清南揚眉,語氣很隨意:“賭這麼大,不怕輸不起。”
程菲抿默了默,誠實地回答:“當時那個局面,我也沒有第二條路可以走了。”
周清南輕嗤一聲,一貫的漫不經心:“今晚那麼多人,男男幾十號,你偏偏選我來幫你。”
說著,他修長的五指微,繼續把玩起白玉珠,角挑起意抹帶著些嘲諷味道的弧,“小姑娘,你知不知道我是誰。”
程菲聽完也沒有多想,自然而然便將自己的邏輯想法和盤托出:“不管你是誰,至你已經幫過我一次,比起在場的其他人,你幫我第二次的概率大很多。”
話音落下,車里驀然一靜。
就連駕駛室里,從始至終像個明人的刀疤男都到了一詫異,抬起眼皮,從中央后視鏡里瞟了后座的程菲一眼。
周清南則輕微瞇了下眼睛,不知在想什麼。
程菲見此形,愣了下,僵滯好幾秒才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抬手拍腦門——糟糕!這男人全上下八百個心眼子,自己這麼一說,不就相當于在變相自,告訴他當時藏在二樓鐵皮柜的人就是嗎!
這下好了。
原本他可能頂了天只是懷疑,這通不打自招神作,直接把自己給錘死了。
——Shift。
本來程菲就提心吊膽,這下瞬間更慌,涔涔冷汗將后背的裝布料浸,黏在皮上,涼意滲心。
旁的大佬迫人,程菲知道自己在強之下,頭腦不清晰,解釋越多錯得越多,左思右想十來秒,只能干地咽了口唾沫,開始轉移話題。
“哦,對了。”
強裝淡定,從包里拿出已經關機黑屏的手機和一條充電線,向側,尷尬而不失禮貌地說:“周先生,我手機沒電了,能不能借你的車充個電?”
周清南聞言,微,懶洋洋地調整了一下坐姿,右手撐下,左手玩珠子,淺桃花眼一瞬不眨,繼續直勾勾盯著程菲的臉蛋瞧。
下頷抬一下,示意自便。
一副喝涼茶看還能搞出什麼花樣的欠扁姿態。
此此,只有天知道程菲的心有多局促恐慌。但不敢表現出來,只能一副沒事人的樣子,擺弄擺弄手機,擺弄擺弄充電線,然后彎下腰,將頭進車載充電接口。
“你是不是很害怕。”
冷不丁,一道清冷散漫的嗓音鉆進程菲的耳朵,嚇得一個激靈瞬間直起來。
脖子一仰,正巧對上男人深邃漂亮又耐人玩味的眸。
口突突兩下,心跳掉了某個節拍。
程菲臉一陣白一陣紅,暗暗做了個深呼吸,說服自己冷靜。戒備地看著他,沒有說話。
“五十七秒鐘。”周清南保持著托腮姿態,點評剛才的充電行為,“二十八個假作。”
程菲:“……”
我充個電您老人家觀察得那麼仔細,連我做了多假作都數得一清二楚,是不是也太閑了點啊大佬?
程菲被嗆到,被堵得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麼。就在這時,駕駛室里那個高冷的刀疤江湖哥終于開口,說了他出場之后的第一句臺詞。
他臉上看不出任何緒,沒有回頭,只是把著方向盤淡漠而恭敬地說:“老板,馬上進四環了。往哪兒?”
聽見這話,程菲立刻就有點坐不住了。
經過剛才那段一小時廢廠游,程菲這會兒腦子里全是各種各樣的犯罪片場景,什麼黑市人奴、倒賣、海島……誰知道這個姓周的會不會人面心,把賣去非洲挖黑礦。
正惶惶不安,卻聽見姓周的又出聲了。
“說地址。”
……咦?
程菲微怔,唰一下轉過頭看旁,目里驚疑錯,格外復雜。
周清南也正耷拉著眼皮沒什麼表地瞧著。對視幾秒后,他像是有點兒疲乏了,垂下胳膊靠回真皮座椅的靠背,閉上眼,道:“如果你不想回家,我也可以把你送回汽修廠的鐵皮柜。要怎麼選,在你。”
程菲愕然了,僵滯數秒才終于低聲出一句話:“……謝謝你。”
這一次,周清南眼也不睜,沒有再理會。
駕駛室里的刀疤哥也不說話了,安靜等待程菲說地址。然而十來秒過去,半個字沒等來。
刀疤哥眼神里流出一不耐,視線看向中央后視鏡里的年輕姑娘。
這時,程菲終于開口。
朝駕駛室那頭笑笑,說:“你先往東邊開吧,我家就在東二環附近。”
*
程菲沒有直接說出自己家的地址。
借用程家對自個兒孫的評價,程菲這丫頭,大智慧沒什麼,小聰明一大把。的格,表面上看起來大大咧咧,實際上倒也不乏謹慎的一面。
在程菲看來,同車的這兩位,份晦不可告人,和自己本就是兩個世界。今晚這場集只是一次偏離命運軌跡的意外,天一亮,他們走他們的關道,過的獨木橋,再無瓜葛。
防人之心不可無,為了避免節外生枝,不打算暴自己家的真實住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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