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正因為如此,更不能拒絕。
瓜州曹孟之案,明面上都是昔詠在奔波走。若是再不出面,萬一事后有人翻舊賬,一紙奏令捅到中樞,說昔詠以權謀私——會有幾分棘手。
說白了,這次宴席,宣榕就是去給昔詠撐場子的。
隴西郡狄道,比瓜州繁華不。來往商販已有異邦外貌。
隨著州郡來迎的兵卒,宣榕一行人騎馬過長街,在外多帶冪籬,白紗遮掩,迎客的騎兵頗為稀罕,看了好幾眼。還和同伙竊竊私語好幾。
然后就被張開的羽翅糊了一臉。
耶律堯側眸,向肩上的玄鷹,不輕不重呵斥了一句:“追虹,別鬧。”
又側過頭,毫無歉意地道了句:“失禮了,要不你離遠點吧,它脾氣不好。”
騎兵:“……”
這位青年樣貌邪俊,又有猛禽在側,他不敢說什麼,默默拉開了點距離。
但也有騎兵膽子大,見蒼鷹威風凜凜,心問道:“這位小哥,你這鷹俊啊,買的還是自己訓的啊?平時吃什麼?”
耶律堯淡淡道:“撿的。吃人。”
騎兵:“………………”
而宣榕正垂眸思忖,注意到這邊靜,也喚了句:“追虹,來,有小干吃不吃?”
娘親年輕時,也熬鷹馴馬,公主府后院至今有單獨辟出的鷹舍,所以宣榕并不懼怕這類猛禽。
看到蒼鷹眼了過來,宣榕沒忍住笑了笑,從錦囊里出干,拋過去,被蒼鷹湊著脖子叼住。
又“嚶”了聲,似乎是還想吃的意思。
宣榕正準備再拋幾把。
耶律堯卻制止道:“你別喂多了,否則它容易賴著你不走。”
印象里這只鷹經常見不到影子,只有進食準點,宣榕失笑:“它好像不纏人。”
耶律堯將蠢蠢,想要往那邊撲騰的鷹按住,冷笑一聲:“那可說不準。”
宣榕只好作罷,將錦囊扔給耶律堯:“那你喂它吧。這本就是家中喂錦的料子,玄鷹喜歡吃的。”
耶律堯頭也不回,準接住,然后在玄鷹面前晃了晃:“還要?”
追虹果然失了興趣,默默將腦袋轉向了遠方。
耶律堯冷笑更甚,收起錦囊,決定今晚它一頓。
隴西郡太守府邸離城門較遠,但按理來說,章平需要親自來迎。
但只是派十騎護送。
向來心大的容松都忍不住道:“郡主,不對勁啊。就算不知您在,林軍指揮使也是比一郡太守職級高啊。”
容渡像模像樣嘆了口氣:“可能是覺得,京沒甚實權吧。哪有當地父母呼風喚雨。”
確實哀嘆過都貴,俸祿太低,幾年沒房住的昔詠:“……”
宣榕語氣依舊溫雅,不聲打了個圓場:“許是和昔大人有點齟齬吧。這次能握手言歡更好,不能也無妨。畢竟——”
說著,起帷紗,看向不遠見燈火的府邸,那些建筑比都尋常府都來得奢華。
話里聽不出緒:“昔大人直天子號令,只要你行正坐直,捕風捉影的彈劾對你也沒影響。”
*
晚宴設在府邸,流觴曲水,燈火通明。
章平姍姍來遲時,月已上柳梢。所有的客人——包括宣榕一行和他請來的陪客——都在等他。
宣榕見著這位略有些胖的員,一路小跑奔來,對著坐席上的客人作揖:
“對不住對不住,今日突有要務,不開,這才剛把折子寫好派人送走,來遲了,我罰三杯。”
說著,他真就結結實實喝了三大杯酒。
又見他佯怒道:“你們怎麼待的客,我不來,你就不曉得先開席嗎?”
來作陪的,半數是軍中將領,半數是州府文人,吵嚷著要和昔詠他們喝酒劃拳,自然也沒人想到提早開席,都笑嘻嘻地道:“哎呀章大人沒來,怎麼好意思先吃?你上坐,上坐!”
“這我可不敢。”章平敦厚老實的臉上,神懇切,“今兒是請昔帥大駕臨,請老人家的。更何況這位……”
他將目看向了宣榕。
宣榕沒接他的目,在場所有人順聲而至的打量,也并未讓不適。
垂眸,無聲一笑。
當年吏部朝名錄,看過父親對章平的四字評述,“口腹劍”。
爹爹看人還是準的。
見沒接話,章平終歸還是有點顧慮,沒敢點破份,緩緩來了句:“七八年沒見過您了,不知京中各位貴人圣安?”
“都安好。”宣榕微微一笑,“我就是跟著昔大人出來見世面的,章大人不必客氣,您二位上坐,我和……”
頓了頓,掃了眼宴席,發現容松早就和那群文武將們打了一團,容渡也喝了幾杯酒,唯有耶律堯,選了個居中偏上不打眼地方落座,位置正合適,不算主席出風頭,便道:“我和他坐在一就行。”
章平遲疑:“可……”
宣榕打消他的顧慮:“我一個西岳堂學生,能坐此位,已是各位大人抬舉了。”
十余年來,京中廣設學堂,有權勢的宦人家不僅把男嗣送進學府,還能把子也送進去。
在場眾人眼神閃爍,極數幾個打聽到了宣榕份,也有的不明就里,誤以為是哪位普通員兒,跟著昔詠出來刷資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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