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立刻甩出飛爪沒石壁,借力攀爬。登上視線極佳的最高點后,又拿出千里眼遠眺。
皎潔的月里,昔詠的臉眼可見地難看起來。
等幾個起落,從高躍下,宣榕抬眸問道:“可是還有人和鷹?”
昔詠抿了抿:“郡主聽得不錯。兩支騎兵,前后追逐,前者不足二十,已是強弩之末,但后者……”
“起碼五百人。”說著,下意識反手了背負的雙劍,像是在估量敵我差距,一字一頓道,“都是披堅執銳。至于狼,有一匹半馬之高的雪狼。軍隊頭頂有蒼鷹盤旋,那是——”
聽到這些描述,宣榕立刻能斷定,這些騎兵本不是來自大齊。
咽下最后一口月餅,與昔詠異口同聲:“北疆十三連營的人。”
只有這些天山腳下的草原之子,才熬鷹馴馬,豢養野。
面前,昔詠已經三下兩下踩滅篝火,像是怕嚇到,聲音很輕安道:“郡主,別怕,我們謹慎些,他們應該不至于闖這里。”
“他們很可能來這里。”宣榕搖頭,“萬里荒漠,只有這里略有遮蔽。逃兵慌不擇路,往掩奔逃太正常了。”
昔詠無言以對。
宣榕卻面如常,白皙的手抱起卷軸:“收拾一下,打不過,我們就躲起來。”
昔詠:“……是。”
*
幾公里開外。馬背上,耶律金早已筋疲力盡。
他攥韁繩的手發白僵。
側頭,余里,哥哥頭顱被追兵掛在馬鞍上。那頭顱表猙獰,夜風一吹,呼啦作響,像是給他的催命符。
而他們的弟弟,從小到大,哪怕在都寄人籬下時,他們都不屑一顧的弟弟——
正彎弓搭箭,漫不經心對準了他。
耶律金悚然一驚。立刻趴倒在馬背上。
可那箭尖陡然下,裹挾一戾氣,狂躁地出,正中馬!
他被驟驚的馬甩了出去。
行至末路,在空中墜落的那刻。
耶律金才赫然發現,他們這位弟弟放任他們逃竄這麼遠,也許是懷著惡劣的趣味,貓捉老鼠一般,想看他們垂死掙扎。
否則以其箭,方才能對他一擊致命!
耶律金絕地想,恐怕要折在這里了。
可就在這時,忠心耿耿的下屬縱馬狂奔,險而又險地接住他。一個字還沒說出口,就被主人拽下了馬,脖子折斷得無聲無息。
馬蹄卷起的塵煙里,出耶律金一雙不甘的眸。
不,他不能死,他要活!
留在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一個屬下命算什麼?等他有朝一日東山再起,定要將那雜種碎尸萬段!
這麼想著,耶律金一咬舌尖。
向沙漠里唯一的崖壁縱馬奔去。
這引得他頭頂盤旋的蒼鷹厲啼,窮追不舍,為后騎兵引路。
鷹啼聲穿沙漠,這次,終于結結實實撞進了宣榕耳里。
狹窄的石壁間,無無月,唯頭頂一線極窄的星空。
宣榕靠著冰冷的巖石,聽到兵戈接的鏗鏘,馬蹄踏沙的奔騰,箭矢離弦的窸窣。由遠及近,慘聲連綿不絕。
一路西行,最腥的場景,也不過是昔詠手刃了一個山匪頭子。
但和近在咫尺的屠殺相比,那都像小孩子過家家了。
太平盛世里的明珠,不應該被這種殺戮玷污。
昔詠按照吩咐將潛鏡布置好,回過神來,手忙腳就想捂住宣榕耳朵。
被宣榕輕輕搖頭,避了開來:“無事。”
靜靜地著最近的琉璃鏡。上面,經過數次折,能看到巖壁隙外的追逐。
唯一剩下的騎士駕馭快馬,神愴然。
他四肢有不同程度的箭傷,但不致命。肩而過的羽箭也仿若戲弄,破點油皮。
直到后人像是終于玩夠了。
一道急促的舌尖哨音響起,追不舍的雪狼聞令提速,將快馬撲翻在地。
騎士狼狽地在沙土里跌落。
他想爬,但被雪狼咬住了。
他又張開,像是想向漫天神佛求饒求助,或是痛苦懺悔。
但他只發出了一聲微弱的氣音,就無力倒地——
一支羽箭破空而來。
貫穿了他脆弱的咽。
宣榕也瞳孔猛——騎士的臉和數年以前,北疆送來的三位質子其中一位,漸漸重合。
這是……耶律金。
漠北王庭的第二子。
那追殺他們的人,只能是……
仿佛是為了印證宣榕所想,那人放平尚在震的弓,淡淡吩咐:
“搜一下耶律金的。狼王印在他那兒。”
是年男子的聲線,低沉迷離,著散漫慵懶,像都紙醉金迷的紈绔子弟,但偏偏又帶了一森然殺氣。
讓人想起西北的烈酒與寒山。
第3章 既見
果然。耶律堯。
宣榕默念這個名字。
若是另兩位兄長,有十足把握能皆大歡喜。
但居然是他。
一瞬間,宣榕仿佛回到了八年前。
大雪紛飛的臘月天,父親宮述職,也跟去討了歲錢,出宮路,便被父親抱在肩上。
父倆不不慢賞著雪景,走得慢,在下漢白玉長階時,遇到了萬國來朝的使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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