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錢你看什麽病？滾滾滾，不要耽擱店裏做生意。”

    京城裏麵最有名的藥鋪當屬慈春堂，這裏坐診的大夫醫湛。看病也最費錢。可即便如此，慈春堂日日還是滿了人。

    所有人都看向被驅逐的。

    梳著最簡單的發髻，戴著麵紗，看不清容貌。出來的眼睛卻靈可人。

    “哥哥病重，我來的急，手裏的銀子不夠，不如先賒賬，回頭我就送來……”

    “不行！今兒讓你賒賬，明兒再給別人賒賬，藥鋪還開不開了？”

    小二哼了一聲，鄙夷道：“你這樣占便宜的窮酸貨我見多了。”

    慕梓寒紅著眼，邊上的人見可憐，難免指了個方向。

    “這條街盡頭也有一家藥鋪，價格便宜，你不如去哪裏看看。”

    慕梓寒搖頭，難堪和無助讓渾戰栗。

    “有些藥隻有慈春堂才有。別買不到。我還想請李大夫過去給哥哥把把脈。”

    小二一聽這話，嘲諷的笑了。

    “李大夫是我們慈春堂的活招牌，等閑不會外出坐診，你倒是謊話連篇。”

    他是剛被召來的夥計，在這裏當差，富貴人家的賞銀就是不菲的收，也就養了心高氣傲的病。

    “怎麽還不滾，臉皮這麽厚啊！”

    見不識趣，小二黑了臉。

    而慕梓寒的視線落在背著藥箱剛進來的老人上。麵紗下的臉綻開喜悅。

    小二也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誒呦，您回來了，藥箱小的給您提著。”

    “在外麵就聽到你吵嚷，發生什麽事了？”

    “這不是有人過來鬧事嗎，李大夫您瞧，就那個。”

    常年冷著臉的老人看過去，他定神一看，難掩激。

    “是慕小姐嗎？”

    不等慕梓寒回應，他就急急道：“慕將軍可是又病了？我這就過去看看。您先別急。”

    他離開前，不忘了冷冷看向小二：“你這種人，慈春堂用不起，明日不用過來了！”

    周圍看戲的人回過神來。

    “原來是慕將軍的妹妹，倒也不足為奇了。”

    “是啊，慕將軍對李大夫有恩。”

    “說起來這對兄妹……可憐啊。”

    兩人快馬加鞭的回了慕府，一路都沒耽擱。

    “哥哥一早吐了三回。睡下後到現在都沒醒。”

    李大夫細細把脈，收回手。

    “老朽無能，不敢開方，將軍這些年吃的藥，還是三年前宮裏太醫開的藥方。”

    他不忍道。

    “隻怕……隻怕也就這幾個月了。小姐還得多做打算。”

    這對慕梓寒而言，無疑是打擊。

    送走李大夫，哭了一頓。

    孫姨娘是這時候過來的。

    “大小姐，你這是怎麽了？”

    慕梓寒眼淚就要回屋，卻被孫姨娘笑著拉住：“是老爺讓我過來傳話，給您說喜的。”

    喜事？

    何喜之有？

    “宮裏下了賜婚聖旨，小姐過不了多久，就是太子妃了。”

    孫姨娘笑：“當了太子妃，日後太子登基，您就是皇後，咱們慕家這是出了一隻金凰！”

    慕梓寒的臉卻沉了下來。

    “大小姐的婚事，怎麽了我的？”

    一聽這話，孫姨娘有些訕訕。

    “這……您這是說氣話了。”

    “當初皇上提出婚約，還是咱們大爺救駕有功拿命換來的。”

    說起這事，慕梓寒一陣恍惚。

    好像又回到了三年前。

    那時將軍慕衍中毒，皇上恤臣子，命他回京調養，更特地辦了宮宴接風洗塵 。

    可誰能料到，好好的接風宴偏偏有細行刺，慕衍替皇上挨了那麽一劍。舊毒加新傷，險些沒熬過去。

    慕衍倒下，邊境。這也有了後麵太子周璟領兵出戰的事。

    孫姨娘提到此事，依舊唏噓。

    大爺沒中毒前，是多能耐的人啊。全京城誰不羨慕五品通政司參議的慕政生了個好兒子。

    “那麽多的人，隻有我們爺拚了命去挨刀子。這是忠。皇上心疼臣子，有意將公主許配，大爺不敢耽誤公主婉拒，這才有了後頭皇上允諾太子和我們大小姐的事。”

    慕梓寒不語。

    孫姨娘話音一轉。

    “你是大爺的親妹妹，慕如月可不是。這婚事哪有到外人頭上的道理？”

    算什麽！

    這對母也不撒泡尿照照！

    整天白日做夢。

    孫姨娘曉之以之以理。

    “宮裏那位，份尊貴，能力學識都是拔尖的。”

    “我們這位夫人，也不是我埋汰，之前當過外室，靠著狐手段上位，生的兒怎麽敢肖想太子。”

    “太子出征的這三年，這些年可一直頂著未來太子妃的份招搖。”

    “但人在做天在看，您的婚事，誰都搶不走。”

    慕梓寒似笑非笑：“慕如月不當寡婦，這是推我出去當？”

    慕梓寒一針見：“當初沒有爹點頭，們母又怎麽敢惦記太子。”

    孫姨娘笑容僵。

    這件事的確不地道。

    慕衍和慕梓寒是慕政和先妻柳氏生的。說起慕政和柳氏，那可是一段好姻緣。

    兩人也恩過，可男人哪裏不腥。

    慕政總以公務忙為借口，跑去和養的外室抵死纏綿。

    柳氏得知此事，不了打擊，提前早產。生下慕梓寒就撒手人寰了。

    而慕政帶回抱著孩子的外室，將五歲的慕衍到側。

    孫姨娘還記得他當時說的話有多虛偽。

    【你母親沒了，為父也難，可人總要朝前看，過來見見你繼母還有妹妹。】

    【月兒比梓寒大一歲，論著年紀這輩分得重新排。才是府上的大姑娘，梓寒排第二。可記住了？】

    也不怪五歲的慕衍同慕政離了心。

    親手帶大哇哇啼哭的妹妹。他那麽拚命的建功立業，無非是清楚慕政不可靠，他得為了慕梓寒闖下一片天來。

    其中艱辛不提，他也的確做到了。

    偏偏事不如人願。慕衍中了毒，至今難解！一朝跌落了地上的泥。

    為什麽當初皇上提出賜婚時，慕政最先想到的是慕如月？

    那是因為許多年前，他領著抱著慕如月的慕夫人回府。有雲遊的道士在府外停留，留下一句。

    “這府裏的娃娃長大後是有造化的。大富大貴的命。”

    大富大貴的當然是慕如月了。

    而慕梓寒，慕政一向不喜。隻覺得是 不祥之人。

    在他看來，柳氏就是被慕梓寒克死的。和他沒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