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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李衛東和趙虎跟隨運輸公司的車隊南下平州。
李衛東坐在一輛老解放的副駕駛上,隨著車不停的晃。
“小夥子,我開車是我們隊最穩當的一個,坐我的車,保證不暈車!”司機師傅的聲音響起。
聽了這話,李衛東真的很想上去這司機兩掌,車都晃這樣了,還好意思說開的穩當!
“還好早晨吃的不多,要不然的話,肚子裡的豆漿油條就全都給晃出來了!”李衛東心中暗道。
老解放自然是毫無駕駛舒適,而且老解放的駕駛艙還不是單獨座椅,是一整排座,更談不上有什麼座椅減振,再加上八十年代那糟糕的路況,坐在老解放裡就像是晃香油一般。
老解放也沒有安全帶,是無法被固定在座位上的,若是遇到一些急彎,由於慣的原因,整個人會忍不住從座椅一邊滾到另一邊。
七八十年代的司機,基本上都有胃下垂的病,就是因爲整日裡顛來顛去,再好的胃也會顛下垂了。
路過一段凹凸不平的坡道,看著司機師傅一通眼花繚的作,李衛東不由得有些佩服起了這位司機師傅。
開老解放真的是一項技活,在李衛東看來,老解放應該是他開過的駕駛驗最差的汽車,老解放的駕駛室裡集中了各種各樣的反人類設計。
老解放加檔的時候兩腳離合就不用多說了,減檔的時候除了兩腳離合之外,中間還要給一腳油門。關鍵是離合踏板還非常的重,開一天車比走一天路都累。
老解放的遠近燈控制和喇叭,也都是在腳下的,行駛的時候,想按喇叭得跺腳,想要開遠燈也得跺腳,所以司機的雙腳基本上是於忙碌狀態。
司機的胳膊也閒不下來,老解放沒有轉向助力,載貨狀態下轉彎可是一件力氣活,開老解放的司機,大多練出了一對麒麟臂。
遇到一些比較複雜的路邊,需要不斷的加減檔,便能看到司機好一通作,那覺堪比未來的電競選手,戰瞬間將APM飆高。
終於,老解放通過了這段複雜的路段,李衛東長出了一口氣,而那位司機師傅依舊是一臉淡定,對於他來說這種複雜路段本算不上什麼。
“小李,會開車麼?”司機師傅開口問。
如果換別人,司機肯定不會問出這樣的問題,汽修車間的哪有不會開車的,不會開車怎麼修車?
然而李衛東實在是太年輕了,所以司機師傅纔有這一問。
李衛東卻點頭答道:“車是會開,不過主要是開小車,解放這種大車,我也就是能起個步。”
“你這年紀,能起步,就算是不錯了。”司機師傅話音頓了頓,接著說道:“之前還不覺的這解放難開,前兩天試了試幺四零,可比這解放好開多了。可惜啊,好車不到我。”
“用不了多久,您也能換上幺四零。”李衛東笑著說道。
據李衛東的記憶,兩年後的1986年,二代解放問世,同時一汽和二汽都將年產量提升到了十萬輛以上,也是那時候開始,青河運輸公司開始大規模的更換貨車。
等進到九十年代中期,國的老解放基本上被淘汰的差不多了。
司機師傅對於換車卻並不樂觀,他一臉無奈地搖了搖頭:“換車我就不指了,我這車是八零年買來的,纔開了四年,指不定我退休了,它都未必退休。”
李衛東笑了笑,卻沒有接話,現在的青河運輸公司,連二戰的道奇卡車都能找到,二十多年車齡的老解放更是比比皆是,一輛車跑三十年都不報廢,司機師傅對換新車自然不抱希。
老解放上連個車載收音機都沒有,不過一路跟司機師傅聊天,倒也並不寂寞,天黑的時候,李衛東終於抵達了平州市。
從青河到平州,三百多公里的路程,走了近十個小時,按照當時的標準並不算慢。
由於天已黑,找紅星橡膠廠退貨的事,也只能等到明天,於是李衛東和趙虎直接在平州市運輸公司的招待所住了下來。
八十年代稍微有點規模的國企,都會有第三產業,其中招待所大概是第三產業中最多的。
住宿倒是其次,關鍵是招待所都會設置一個餐廳,領導們隨便找個由頭,便能來此吃吃喝喝,酒錢飯錢全都是公家出,這招待所本就是自己單位的第三產業,走起賬來也更容易。
李衛東和趙虎走進平州市運輸公司的招待所,兩人亮出了工作證,對方看是一個系統的,連介紹信都不需要,便給兩人開了房間。
這就是國企職工的好,走到一個地方,只要有本系統的招待所,就不至於宿街頭。
運輸系統更是如此,由於運輸系統的人經常要天南地北的到跑,所以互相之間都會行個方便,你給別人方便,等到了別人的地盤,別人也會給你方便。
毫不誇張的說,拿著一個運輸公司的工作證,只要能走車的地方,就能找到住的地方。
在招待所裡休息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李衛東和趙虎兩人就來到了紅星橡膠廠。
站在紅星橡膠廠的大門前,著拉貨的車輛進進出出,趙虎一副土包子的模樣,開口嘆道:“這紅星橡膠廠,可真夠氣派的,連大門都是電的呢!”
兩人走到了門衛室窗口前,趙虎從懷中掏出了介紹信,自我介紹道:“同志,我們是青河地區運輸公司的。”
那門衛擡頭看了看趙虎,卻並沒有搭理他。
李衛東立刻掏出了一香菸,遞了過去,門衛接過香菸,這纔開口問道:“什麼單位的?”
“青河地區運輸公司。”趙虎開口答道,同時將介紹信遞了上去。
門衛沒去看介紹信,只是拿出一個本子:“登個記吧!”
趙虎登記完畢,將本子還給門衛,門衛也沒多看,直接說道:“前面左轉,一樓第一個房間。”
“我們是來退……”
“怎麼這麼多廢話,都告訴你了,前面左轉,一樓第一個房間!不會分左右麼?”
趙虎話剛說了一半,卻被門衛打斷。
門衛說關直接關上了門衛室的窗戶,不再搭理二人。
宰相門前七品,國家二級企業的門衛就是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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