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好奇的環顧一圈店里環境,墻上畫著小姑娘做面包的場景,和商標上的小姑娘是同一個,穿的圍扎的頭巾和蔣思淮當前的裝束一樣,也有一雙圓潤明亮的眼睛。
梁槐景便覺得,這個形象也許是照著蔣思淮來設計的。
挨著落地窗有一張白的鐵藝桌,只有兩把椅子,桌上放著一個小小的藤編小筐。
沿著墻是長長的“L”形貨架,擺滿了各式各樣的面包,隔了一個過道是需要冷藏的蛋糕和冰面包的展示柜,陳列著致人的甜品。
烘烤的黃油香在空氣中浮,這里是面包腦袋和甜品好者的天堂。
蔣思淮見他拿了托盤和夾子,忍不住有些好奇,主跟他搭話:“師兄這是……路過?”
梁槐景失笑,搖搖頭:“我下夜班。”
蔣思淮一愣:“夜班?夜班不是……二十四小時麼?”
他前天就夜班,怎麼是今天才下夜班?
“我幫馮蘭醫生值了一天班。”梁槐景這樣解釋道。
蔣思淮就回憶起馮蘭醫生長什麼樣來,胖胖的,看上去很好說話,但是當時和一起在分泌轉的學生都不喜歡。
因為是個重男輕的人,以自己頭胎就生了兒子為傲,經常跟當時一位馬上要結婚的規培生師姐說,等你結婚生了兒子任務就完了,等你生了兒子你老公肯定更你,諸如此類的話。
而且平時和大家聊天,輒就是“我老公”“我兒子”,炫耀的意味很強烈。
通常這種時候梁槐景都是不搭腔的,但是有一回,在查房過程中,他又考問題,回答得還是一塌糊涂,他批評的時候,說了這麼一句話:
“都這個時候了,你不好好看書學習,以后工作了沒有時間看書,你要怎麼辦?胡糊弄著畢業,然后嫁人,生孩子,就是你想過的一輩子嗎?”
可見他其實也不喜歡馮醫生那一套理論。
可是現在嘛……
“師兄跟馮醫生……關系很好?”小心翼翼的打聽。
梁槐景見和自己說話的語氣還是這個調調,一時忍不住失笑,仿佛看到一個探頭探腦的小貓。
干脆攤開來說:“這里是你的地盤,不用這麼小心跟我說話,你是不是想問,為什麼我不喜歡,但還是幫值班?”
蔣思淮一愣,頓時赧然,上半下意識往后微微一仰。
想說沒這麼想,又確實好奇,但又不好意思說,于是就抿住,有些靦腆的笑笑。
梁槐景頓時被這副樣子逗樂,語氣里染上了一點笑意:“當然是為了避開更討厭的事,兩害相權取其輕。”
兩害相權,這個詞蔣思淮以前經常聽他說起。
吃什麼藥,要權衡一下,選一個更合適病人的。病人患有多種基礎病,這次院優先治療哪一方面。諸如此類,充滿了權衡和折衷的彩。
“更何況,大家都是同事,在一個辦公室里,低頭不見抬頭見,有些事不用說那麼明白的。”
他說完又笑笑,“就這一點來說,還是你這里輕松,人,麻煩就。”
蔣思淮努努,覺他這麼和氣的態度有點陌生。
以前老挨罵的,他都不常對笑!
“沒辦法嘛,我邏輯思維不是很好,理不了太復雜的人際關系的。”口而出一句。
說完一愣,立刻有些后悔,怎麼可以說這個,顯得很小心眼啊!
小心的看了眼梁槐景,見他面一僵,頓時就不好意思。
眨眨眼,連忙岔開話題:“師兄是還沒吃早餐嗎?”
音調刻意往上揚了揚,有種刻意為之的清脆歡快。
就像是一個蔫蔫的人強行做出快樂的樣子來。
梁槐景心里頓時很不安,下意識就說:“對不起。”
蔣思淮一愣:“……啊?”
不是我說錯話嗎?為什麼是他跟我道歉?難道……
師兄腦子暈啦?嘖嘖嘖,就說高強度工作要不得,看看,都把孩子值班值傻了,還好跑得快!
這份苦還是留給那些白天使、有志之士去承吧!
蔣思淮不是那種能把自己心思和緒都掩飾得很好的人,經常七上面的,所以這麼一想,看梁槐景的目就變得同起來。
同之中又還有點幸災樂禍和慶幸不已。
梁槐景:“???”
怎麼覺有點不對勁?但是又說不上來哪里不對勁。
他清清嗓子,回答問他的問題:“我挑幾個面包吃午飯。”
蔣思淮哦了聲,問道:“要給你推薦嗎?”
“那就麻煩師妹了。”梁槐景笑著點點頭。
最后他在蔣思淮的推薦下,取了一個抹茶可頌和卡桂卷,又拿了一袋紅豆面包,轉看到展示柜里的蛋糕,毫不猶豫的要了一個四寸的桂花芋泥斯克。
蔣思淮是不知道他吃甜品的,也不覺得他自己能吃完這麼多,于是笑著說了句:“這個斯克蛋糕最近很歡迎,不管男生生,都很喜歡呢,四寸一個,兩個人吃也剛剛好。”
梁槐景聽了這話,抬眼看一下,正低頭幫他打包蛋糕,他只看見小半張臉,前額的空氣劉海看起來很乖巧。
“這是我一個人的。”他說,像是有針對的回應的話,“暫時還沒有能一起分它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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