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小鴨搖了搖頭。

 “為什麼？”秦邃語氣沉著地問。

 “我沒有東西換給你。”黎小鴨拉了拉自己空空如也的口袋。

 秦邃覺得這小孩兒真有意思。

 比他家里那個現在還只會砸東西發火，唯一快樂都是從霸凌別人來獲得的妹妹，要顯得聰明多了，至像個大腦正常的人。

 秦邃目一閃，故意說：“你有。這樣，你把你留給盛玉霄的禮給我，就夠了。”

 黎小鴨臉上又出了悉的防備神，搖頭搖得更堅定了：“不行。”

 秦邃站起：“好吧。你擁有后悔的權利。”

 “我不會后悔的。”小姑娘語氣稚地說。

 秦邃把麥別回去：“走吧，上學。”

 小姑娘頓時用看笨蛋的目看著他：“今天是星期六，不上學。”

 秦邃：“……”

 黎小鴨洗臉刷牙，喂喂豬，又蒸了饃饃。

 沒直接把饃饃給秦邃，而是先問了：“他們會給你吃的嗎？”

 “你說節目組？不會。”

 “我不給你吃，你會死對不對？”

 “對。”

 “好吧。”黎小鴨泄氣地把饃饃分給他，一臉背叛了盛玉霄的不高興。

 秦邃偏偏就特喜歡看黎小鴨出這樣的表。

 很有意思。

 比做完一本練習冊有就。那些東西已經簡單到令他膩味了。

 這時候他突然想起黎小鴨摘的蘑菇，于是問：“你是不是要去城里賣蘑菇？”

 “不去城里。”

 “為什麼？”

 “盛玉霄傷了。”

 “本來是盛玉霄陪你去？”秦邃頓了下，“那現在換我，也沒差別。”

 不等黎小鴨說話，秦邃直接將抱了起來，徑直就往外走，然后找到節目組，直接表達目的：“我要帶黎小鴨進城賣蘑菇。”

 節目組呆了下，忍不住暗暗咋舌，心說這兩位大爺對黎小鴨還都好啊！

 這麼能做慈善，完全看不出哪里需要被改造啊！

 黎小鴨揪了揪秦邃的袖子，小聲說：“我不去……”

 秦邃對來說，還是更像一個陌生人。

 秦邃不聽的，接著對節目組說：“我拿積分換，怎麼樣？”

 節目組還能說什麼呢？

 “行吧，進城。”

 秦邃又問：“盛玉霄在哪個縣城養病？”

 節目組呼吸一窒：“您、您的意思是……”

 秦邃說：“我們順路去探一下。”他說著，這才扭頭對上黎小鴨的目，問：“你不想去看看盛玉霄嗎？”

 黎小鴨的雙眼騰一下亮了：“想！”

 秦邃很滿意這個結果，說：“那我們走吧。”

 “等等，等等……”黎小鴨掙扎著從秦邃上下來，噔噔噔跑回屋子里，拿了什麼東西揣兜里。

 他們就這麼上了車。

 秦邃給黎小鴨系好安全帶，順手帶上車門。

 黎小鴨突然瞪大眼：“蘑菇！蘑菇還沒有拿！”

 工作人員哭笑不得，轉去幫著拿了背簍。

 【我去，秦邃也太壞了，這是奔著氣炸盛玉霄的肺去的吧？】

 【我看了一眼車標，邁赫。誰家好人開兩百萬的車出去賣蘑菇啊？】

 節目組也覺得這事魔幻，秦親自賣蘑菇就算了，一會兒還得提防兩位在病房里打起來。

 這邊車子發，那邊黎箐箐也接到了家里的電話。

 秦邃護著黎小鴨，不肯走？

 黎箐箐差點咬碎一口牙。

 但沒想到，接下來才是更炸裂的。

 豪華的邁赫商務車駛了小縣城，頓時引起了無數圍觀。

 “最近來了好多有錢人。”

 “是哎是哎，你們聽說了嗎？昨天有個老板在莎莎商場買了好多東西！”

 “哎喲，土豪啊。”

 當地群眾忍不住長了脖子。

 這時候車門打開。

 秦邃先走下來。

 “一看就是有錢人哦！”

 “像那個明星呢。”

 群眾們的歡呼聲更響了，還有人舉著手機咔嚓咔嚓拍攝。

 這時候秦邃頓住腳步，轉朝車里的人出了手。

 “我可以自己下車。”黎小鴨乖巧地說。

 秦邃：“會解安全帶嗎？”

 黎小鴨……不會。只能和秦邃大眼瞪小眼。

 秦邃彎腰給解開安全帶，順勢把抱了下來。

 黎小鴨當然也就不好再說什麼拒絕的話了。

 “嚯，好漂亮的小姑娘，是兄妹吧？”

 “咋穿的不像一個檔次呢？”

 “你懂啥檔次不？你不懂。”

 他們議論得越來越熱切，直到秦邃從后備箱里取出背簍，就地搭好攤子，喊出了一句：“賣蘑菇。”

 群眾目瞪口呆。

 “這是干啥？”

 “開邁赫還賣啥蘑菇呢？”

 工作人員扶額：“看吧，就說這樣肯定賣不出去。偏偏秦拿了主意，難勸啊。”

 他們這里圍了越來越多的人，但就是沒一個下手買的。

 黎小鴨不由扭頭看秦邃。

 秦邃也難得第一次承認了：“我的失誤。我想辦法。”

 黎小鴨悄悄嘆了口氣，環視一圈兒，很快選定了自己的第一個顧客。

 抱起蘑菇走到了一個老太太跟前，抬起臉，流出可憐的神：“買蘑菇嗎？燒湯很鮮的。”

 老人家就喜歡小孩兒，頓時和藹地問：“你和哥哥咋來賣蘑菇呢？”

 黎小鴨想說那不是我哥哥，但這會兒又不適合爭辯。

 于是的眉眼往下耷了耷，漂亮小臉瞧著更可憐，說：“我不小心打壞了哥哥的東西，哥哥陪我出來賣蘑菇賺錢，這樣我就可以賠給哥哥了。”

 【還說黎小鴨不是小騙子！這不就騙上了！】

 【這也騙？你沒事吧？】

 老太太笑了：“好好，還是好孩子呢。我買一點回去給孫孫燉湯，我孫孫要是像你一樣乖就好咧。那臭小子打碎了花瓶都不敢認。”

 黎小鴨的第一單生意就這樣做了。

 【這個家不能沒有黎小鴨】

 【好家伙，這是還得靠賣蘑菇賺錢養家？】

 黎小鴨真的有相當漂亮的一張臉。

 要是個孤兒，其實會有很多人家搶著收養。

 老太太開了個頭之后，其他人看著的小可憐模樣，也有些抵擋不住，紛紛掏錢買了蘑菇。

 “阿姨，一塊錢就好了。”黎小鴨揀好蘑菇，出遍是傷痕的手。

 秦邃這時候終于派上了用場，他跟著蹲下來，說：“不是這麼賣的，一塊錢不行。”

 “這是油菌，30一斤，我去隔壁借個秤。”秦邃表現出了“大人”的沉穩。

 黎小鴨選擇了聽“大人”的。

 其他買家見狀，也沒對這種“漲價”行為發出鄙視的聲音。

 相反，一個個都忍不住樂了，逗黎小鴨說：“還得跟哥哥學啊，小朋友你這樣做生意會虧啊。”

 秦邃憑借這張臉，和一價值不菲的打扮，功從別人那里借到了秤。

 然后一個揀蘑菇裝袋，一個稱秤收錢。

 節目組看得一愣一愣的：“還配合默契？”

 不過看熱鬧的到底還是居多，那些價格昂貴的菌子就沒那麼好賣了。

 秦邃又堅持不降價。

 黎小鴨猶豫了下，對外圍一個夾著皮包的男人說：“叔叔，你要看看這個菌嗎？”

 男人正想拒絕。

 黎小鴨馬上又說：“不過這個菌有點太貴了，……您看看這個吧。這個便宜一些，放一點點油，炒著吃也很香。”

 男人問：“多貴？”

 黎小鴨張地按秦邃的定價說：“要一百塊一斤呢。”

 男人頂著周圍的目，抿了下，說：“稱點吧。”

 【一提貴，男人反而買了，我去。】

 【因為他是第一個買貴價貨的，周圍人這麼多，其他人羨慕驚嘆的目，肯定讓他很愉悅】

 【一種賣貨策略，這小丫頭居然也懂？】

 “牛肝菌，羊肝菌有沒有？”這時候，又一個大腹便便，穿著皮夾克，小老板模樣的人進了人群，他一揮手，說：“品質好我都要，送禮用不錯咧。”

 黎小鴨雙眼一亮，手里昂貴的菌子就這麼也被人一掃而空。

 那個小老板拿了菌子卻沒立刻走，目若有似無地從秦邃上掃過。

 秦邃一個照面就明白了。

 多半是沖他來的。

 秦邃把賣空的背簍給節目組，帶著黎小鴨要回車上去，那個小老板果然馬上跟了上來，期期艾艾地說：“您、您是不是秦豪明的公子？”

 秦邃沒想到這麼小的地方，還有能認出他的人。

 秦邃沒接話，只問：“有什麼事嗎？”

 小老板尷尬地了手：“想，想跟您談筆生意。”

 秦邃看了看他的打扮，很明顯，這生意也不大。居然敢往他面前談。

 “我們還有點事，抱歉。”秦邃冷漠地關上了窗。

 倒是黎小鴨多看了那個人一眼。

 那人頓時雙眼一亮，他知道求誰了！

 小老板退后半步，目送他們遠去，轉頭就拿手機在網上搜這是錄的什麼節目。

 最后他知道了，那個小孩兒黎小鴨。

 秦親自陪著出來賣東西，小孩兒的重要不言而喻。

 下次就找！

 車里，黎小鴨高興地說：“來數錢吧！”

 秦邃問：“會數嗎？”

 黎小鴨連連點頭。

 秦邃還覺得可惜。不然還可以讓小孩兒求他幫忙數。

 黎小鴨一口氣數完錢，車也開到了縣醫院門口。

 一聽工作人員說到了，黎小鴨把錢鼓鼓囊囊往布袋子里一揣，下車就往里飛奔。

 黎小鴨很聰明，下車之后問哪里有節目組的工作人員在，順著找過去就到了。

 站在門外，小心翼翼地推開。

 “哥哥，這是我和叔叔給你買的。”黎箐箐趴在床邊聲說。

 黎小鴨呆了呆。

 原來他有自己的妹妹啊。

 盛玉霄的目一轉，正好瞥見。那一剎，盛玉霄還以為自己看錯了。

 但他的反應比腦子更快。

 他一下跳下了床。

 黎箐箐還在問：“哥哥，怎麼了？”

 盛玉霄幾個大步沖上去，把黎小鴨舉了起來：“你怎麼來了？”

 黎小鴨也不知道說什麼好，只從兜里掏出來一個東西，遞給盛玉霄：“給你吃。”

 盛玉霄低頭一看。

 那是一塊糖。

 盛玉霄還記得說的，糖要用小紅花換，換了之后可以拿去賣錢，一分一分攢起來。

 可是現在，把糖攢給了他！

 糖被捂得有點化了。

 質量也不是很好，糖紙黏得很。

 外面印著花花綠綠的logo圖案，顯得非常low。

 但盛玉霄放下，一把將糖抓到了自己掌心。

 “我太喜歡了。”盛玉霄沉聲說。

 盛駿坐在不遠的地方，微微啞然。

 難怪……難怪小姑娘討喜啊……真是把他兒子的格，掐得準準的。

 只有黎箐箐站在原地，如遭雷擊。

 黎小鴨！黎小鴨怎麼會在這里？

 可沒有人在意黎箐箐的想法。

 盛玉霄高興地著那顆糖，在指間轉來轉去，關心地問：“你怎麼來的？節目組送你來的？”

 節目組還算個人。盛玉霄心想。

 這時候門外卻響起一道聲音。

 秦邃走了進來，說：“我送來的。”

 盛玉霄：“……好晦氣。”

 反手“嘭”一下把門關上了，同時又一把抱起黎小鴨，面無表地說：“我們別和老比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