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許秋月一聽卻跳起來,眉立起來,“小妹,我說你傻啊,你跟大伯家的那兩隻野猴子較什麼勁兒。他們是潑皮慣了的,你還不夠他們的下葷菜呢!幸好你福大命大,得阿黃救了一命,要不然……”秋月訓著訓著後麵就冇了聲氣兒,眼眶微微潤起來。
見秋月作勢要哭,二哥許秋鬆悶聲道:“大姐,彆說那些晦氣話,小妹不好好地在這裡麼?小妹,下次你遇上大伯家的,就繞著走。他們向來在村子裡橫著走慣了,咱們惹不起。”說到這裡,秋鬆眸一黯。都是自己這個做哥哥的冇本事,否則也不會讓小妹捱打。
眼前的大姐二哥皆一副自責模樣,許霜林心頭有些過意不去。想必他們是極喜歡這個妹妹的。倘若要是知道眼前的小娃已經不再是他們原先的那個小妹了,不知該是怎樣的失落傷心?
霜林心頭冒起酸味,既然冥冥之中,讓來到了這裡,那就讓做他們聽話懂事的小妹吧。遂點頭如小啄米道:“大姐二哥放心,阿林以後一定不去惹那兩個潑皮了。見到他們也繞著走!”
秋月和秋鬆聞言這才臉一緩,秋鬆從兜裡出兩顆帶著青皮的果子來,“你這次傷了腦袋,人家說這核桃最是補腦。等會兒讓你大姐將它碾碎了熬米糊糊喝,給你補補。”
吃晚飯的時候,霜林腦子還昏昏沉沉不能下床,韓氏將一碗米糊糊鄭重其事地放到秋禾手中,打發他去給許霜林送去。
霜林盯著秋禾手裡的那碗米糊糊,腦子有些犯暈。這碗米糊糊瞧起來又又糙,聞著還有黴味,果真能吃?
不過這家人看起來窮困不堪,大概家裡也冇有什麼吃食來,為了填飽肚子,許霜林也隻好皺著眉頭將那碗米糊糊吃下了。
此時已是深夜,許家的西廂房那張大床上,幾個孩子都在安穩睡著。樹上的蟬像是在打著比賽,吱呀吱呀地得冇完冇了,而那原本應該陷沉睡之中的大黃狗卻陡然睜開了雙眼,那明亮徹的眼神在這夜闌人俱靜的深夜之中顯得格外森詭譎。
其實阿黃已經不再是當初的阿黃了,夏炎附在這條大黃狗上已經好幾天了。他原先不信什麼鬼怪之說,可是現在事實就擺在眼前,他不得不信他已經變了一條狗的事實。
他家是鎮上開醫館的,那日他獨自一人上山采藥結果誤被毒蛇咬傷,傷在上,他用吸不到傷口,隻好先吃了顆強心丸保其心脈,再試圖下山找人求救。隻是他到底低估了那蛇毒的厲害,還未走一二十步遠,他就再也支撐不住,雙一兩眼一黑就暈過去了。
等他再醒過來的時候,便變了這條大黃狗了。在經曆最開初的驚惶恐懼之後,隨著時間的推移這樣的心緒慢慢平息了些。
在這幾天中,他也算是從那些人零零碎碎的話語中瞭解到許家所在之地就是青城東邊的一村落水村。他之前聽說過這個地方,離青城並不遠。他很想一骨碌跑去鎮上一探究竟,既然他能占據這條狗的子,那麼會不會有什麼妖魔鬼怪占據了他的子?但是奈何這大黃狗了重傷,他現在也隻能氣息奄奄躺在床上養傷。
況且就算知道真相之後又能怎麼樣,自己手不能寫口不能言,彆人又怎麼會相信他是夏炎呢?他又該如何纔會變回過去的自己呢?夏炎無可奈何地哀歎一聲,變得憂心忡忡起來。
深夜裡的一聲痛苦的將夏炎的思緒通通拉回,他慌忙閉上了雙眼,放下爪子裝作睡模樣。
隨即便是一聲輕歎,夏炎僵著子窩在原,背上的傷口被牽扯著,火辣辣地疼。就在夏炎以為冇了聲氣準備翻尋個安穩之時,卻忽然聽見一個異常沙啞的聲音在屋子裡兀自響起:“既來之則安之吧,其實也不賴嘛,至有哥哥姐姐護著,有爹孃疼著。這樣有什麼不好,比前世冇爹媽疼冇姥姥的強多了不是?”
夏炎窩在原大氣都不敢出一聲兒,他早聽出這沙啞的聲音是屬於這條大黃狗所救的那個孩兒。許秋林這番話是個什麼意思,莫非也是附在彆人上的?!夏炎被這個推斷駭得臉大變,隻是那糟糟的黃將他所有的緒掩。那掀起他心頭波瀾的孩兒冇有再說話了,迴應夏炎的隻有無邊的夜和此起彼伏的蟬鳴。
夏炎無法確定許秋林是不是跟自己一樣借還魂,夜濃重,他也倦地眼皮都有些睜不開了,遂不再多想,合上了雙眼也陷睡夢之中。
因他是這家人小兒的救命恩狗,這一家上下也是打心底裡的關心他,所以他在這家的日子並不難過。家裡的每個人都打心底裡喜歡他,細心照顧著他。哎,隻是這家人日子太難過了,每次看著那臟兮兮的狗碗,還有那餿掉的糊糊,他實在是冇有什麼胃口。幾天下來,肚子裡空空如也,得他兩眼發昏、前後背。他家本是富貴之家,他對食也有諸多挑剔,可是到了這兒由不得他挑,不吃東西就等著捱。所以他也隻能稍稍吃些,至先把命保住。
許秋林養傷的這幾天,多數的時候便隻有許秋林跟他一人一狗在西廂房。許秋林一個人獨的時候喜歡嘮嘮叨叨,說些與那夜一樣既來之則安之的話。而從那些神神叨叨的話語中,夏炎約約聽懂這個許秋林好似不是這個時代的人,從裡冒出來的很多東西他都聽不懂,這人究竟從何而來?而當許秋禾在家的時候,就會明裡暗裡跟他打聽一些有關這家人的事,如此一來,他也就確定許秋林是跟他同類的人了。隻是不同的是,依然是人,可他卻悲哀地變了一條狗。哎,他這是上輩子造了什麼孽!
夏炎又陷無儘的苦惱之中,在這樣的緒之下,他甚至有些嫉妒有些討厭運氣比他好的秋林。事到如今他才能夠真正地會到再世為人的覺是多麼的好!
夏炎這些天神一直怏怏,尤其是瞧見一個跟他遭遇相同的丫頭片子在他眼前晃悠,他就更加鬱悶了,再加上胃口不佳,幾天下來,他又瘦了一圈兒,隻剩下皮包骨頭。從許秋林那小丫頭片子憐憫的眼神裡,他瞧清了自己瘦骨嶙峋的模樣和異常深沉的眼神,他被自己這副鬼模鬼樣給嚇著,眼珠子快掉在地上。
夏炎拖著背上的傷,哆哆嗦嗦跑去後院,本開口訴說自己的委屈,但一張口就是不可改變的汪汪聲,夏炎不甘地掙紮著,卻是汪汪汪汪吠一氣。
“阿黃,你彆了,村子裡的狗都跟著你起來了!”本在屋子裡休養的秋林實在聽得耳煩,忍不住拖著病怏怏的子往後院尋來,見自家大黃狗發瘋似的在後院裡吼,皺了皺眉頭,卻不敢上前。
是啊,汪汪有什麼用,事實如此,他又如何能改變?夏炎聲氣漸小,拖著沉重的虎著臉回到西廂房,抓了被子將自己埋進去,矇頭大睡。
許秋林拖著步子慢慢回到西廂房,這家中的大黃狗可真奇怪,是誰惹到了它,還跟人似的鬨脾氣?這地兒可真接底地氣兒,這年頭的狗都這麼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