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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門好細腰》 第15章 面紅耳赤

敖七的喊聲劃破夜空,凌的腳步越來越近。

帳幔里,淳于焰一聲低笑。

“來得好!”

他的笑聲由低轉高,漸而狂戾。

“取我碎玉劍來!今日本世子便取幾顆人頭做酒盞。”

“淳于世子。”馮蘊慢慢撿起地上散的寬,淡淡開口“安渡郡有多駐兵,世子很清楚,何必以卵擊石?當下時,我勸世子還是暫避風頭為妙。”

淳于焰低笑出聲,“卿卿怕我打不過他們?”

“世子或許打得過敖七,打得過葉闖,打得過這里的所有北雍軍侍從,但世子打得過裴獗和安渡駐軍嗎?千里疆域他都能收囊中,未必拿不下區區一個花月澗?”

馮蘊姿容秀,穿作也矜貴好看,哪怕里說著刻薄的話,看上去也無甚不雅。

但聽說著裴獗功績,淳于焰無端上火。

“你果然不是蓮姬。”

“我不是。”馮蘊答得干脆。

“你就不怕我殺了你?”

“怕。但我更關心世子的前程。兒和家國安定,孰輕孰重,世子心如明鏡。一旦大晉和云川翻臉,云川王怪罪下來,世子那兩個庶弟,只怕就要……買兩掛炮仗聽響了。”

的關心一聽就虛假意,明為善意勸說,實為殺人誅心。

可淳于焰心深那一飄忽不定的躁竟因一針見的歹毒,得到了久違的安

“甚好。”帳幔輕揚,俊拔修長的云川世子從簾后走了出來,臉上戴著一個冰鐵制的山鷹面,只出一雙絕星眸,還有兩片嫣紅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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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到馮蘊面前,低頭審視片刻,突然低低笑了起來,笑聲肆意而開懷。

“為了卿卿,我愿避一避風頭。”

馮蘊好像并不意外他會做出怎樣的選擇。

但凡男子,哪一個不是前程為先?

馮蘊若有似無眨個眼,聲音頗冷,帶笑,“世子明智。”

淳于焰冷笑,“二十萬石讓裴妄之拿人來換,二十石我倒可以接濟卿卿。五日后,靈山寺來取。”

一聲輕笑如春風拂面,不過轉瞬,淳于焰就出了惡魔的本,一把扯過馮蘊腰上的束帶,三兩下便將牢牢捆縛在柱子上,然后輕快地從窗口一躍而出。

從飛檐上灑下,他

輕袍撒開,飄在風中……

“二十萬石,世子一定會雙手奉上的。”

馮蘊微微一笑,木門在這時被人重重撞開。

砰!門外的年郎手提環首刀,一頭一臉的熱汗,氣吁吁地沖進來,上下打量著馮蘊,黑瞳里閃著狼一樣的冷

眼前的郎一被捆得上,勒出一副人的玲瓏軀……

敖七紅了眼,幾乎屏著呼吸才得以順利解開捆綁,差點沒把自己憋死。

“他對郎做了什麼?”

“沒做什麼。”馮蘊低頭看一眼自己,漫不經心地整理好方才下來的外衫。知道淳于焰在故意使壞,卻不準備解釋什麼,拎一拎褶皺的袖口,轉頭笑問

“敖侍衛為何深夜來此?”

敖七咬牙“此話該我問郎。深夜出府,所為何事?”

為看守的人,這質問本也應當,可敖七怒火太甚,語氣就顯得古怪,尤其那雙好看卻仿佛要噴火的眼睛,如同捉在床的妒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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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花月澗還能做什麼?”馮蘊似笑非笑地瞧著他,“敖侍衛難道不知,花月澗是什麼地方?不會從沒有去花樓玩過吧?”

敖七呼吸一急,看著明艷人的臉,清亮秀麗的眸,仿佛有什麼東西卡在了頭。

這樣貌端莊的郎,為何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馮蘊離得近,察覺出敖七的火氣,當即閉一笑。

敖七家世極好,是罐里泡大的年郎,怎會懂得一個子在歷經毀滅后會做出怎樣決絕瘋狂的事,又會怎樣的無所畏懼?

郎……”敖七深吸了一口氣,好似想求證什麼,“有人欺負你,是不是?”

馮蘊抱歉地看著他,搖頭。

“沒有。我自己來的。”

又笑問“將軍可有代,不許我出府?”

敖七見一臉不在乎的樣子,很是礙眼。

他瞪著大眼珠子,氣地嗤聲“郎到伎館狎玩……對得起大將軍嗎?你讓我如

何向大將軍代?”

馮蘊皺眉走近他,鼻子輕輕一嗅。

“敖侍衛吃了多酒?好大的酒味。”

敖七仿佛被火炙似的,脖子往后一仰,心跳加快,腦子卻變慢了。

明明是的不對,他自己卻莫名心虛,不敢對視,不敢質問,只剩一無名火在腔里肆意涌,按捺不住。

“我吃多酒與郎無關。郎還是想想要如何向大將軍代吧。今夜之事,我會如實稟報。”

“唔……”馮蘊眉頭輕鎖,眼里好像帶著笑,語氣卻很嚴肅,“我本就沒打算瞞著將軍。敖侍衛放心,等將軍知曉此事,不僅不會怪罪,還會大大地褒贊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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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瞥敖七一眼,錯開往外走。

幽香繞過鼻端,敖七失神片刻,對著那施施然遠去的背影“你簡直是自甘……自甘下賤……你站住,我還沒說完!”

馮蘊沒有回頭,長袖一揚,舉臂做了個揮手的小作,優雅地走下了木梯。

的樣子看上去很愉悅,很愉悅。

越是愉悅,敖七就越是氣不過。

他很想跟上去吐一吐中濁氣,又覺得自己生氣很沒有必要。

馮十二娘是舅舅的姬妾,不是他的。

看守不力最多挨二十軍,又打不死人。

可他偏生心里就像有火在燃燒。

雅榭里帷幔飄飛,冷寂無人,敖七立在原地,失、無措,以及失落,攪得五臟六腑好似都疼痛了。

最后,無能為力地在臉上狠狠掌。

你喝酒誤事!”

花月澗的主家不見蹤影,敖七沒逮著人,將滿是傷的阿樓從柴房里拎出來,又一并揪出兩個管事和幾個仆從和小倌。

人家是正當營生,問不出個所以然。北雍軍的名聲本就不好,敖七也可以不在乎舅舅的名譽,將人狠揍一頓出口惡氣。

但他提不起勁,覺得很無趣。

他滿腦子都是闖雅榭時看到馮蘊裳不整捆在柱子上的樣子,還有,當馮蘊談及此事平淡得不值一提的口吻,如在他心里了一塊巨石,酸……

阿樓

是被兩個兵丁抬回屋里的。

仆房冷,他渾是傷,痛得齜牙咧

當上管事后最好的一裳就這樣毀了,他看到那些破破爛爛的布料,比看著淋淋的傷口還要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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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臉去見郎了,把臉埋在草席上的褥子里,覺得丟人。

郎來了。”常大才的聲音帶著驚喜。

阿樓傷得比常大才更重,想爬起來行禮都做不到,一時臉紅耳赤,狼狽得很。

“躺著。”馮蘊沒什麼表,看一眼阿樓委屈的樣子,眉頭皺了皺,回頭便招呼小滿將吃食端到小屋里來。

小滿笑嘻嘻應喏,放下飯菜,又將帶來的傷藥一并奉上。

馮蘊打開瓷瓶,認真叮囑阿樓和常大才兩個,如何互相上藥。

阿樓愧,“我沒有辦好差事,不該吃飯。”

馮蘊看他那一副瘦骨伶仃的樣子,哼笑,“不吃飯怎麼把子養起來,怎麼為我做事?”

郎溫說笑,阿樓更是愧得抬不起頭來。

下人房,不該是貴踏足的地方,但郎來看他了,還為他帶來了吃的和療傷用的。

他覺得自己無用,恨不得找個地鉆進去。

馮蘊看穿他的心思,平靜道“這次差事你們辦得很好,挨了打,但換得了二十石糧。覺得值麼?”

常大才傻乎乎地笑,著傷口大喊值得。

阿樓仍是蔫蔫的,耷拉著頭。

十八九歲的年紀,心最是脆弱,馮蘊耐心地道“你不是以前那個太守府里打雜跑的小廝了,是我馮蘊的樓管事,要多見些世面,多練練膽子,自己強大起來。為這點小事就哭鼻子,回頭我就發賣了你。”

阿樓抬高眼,覺得自家上好像在發

“我才沒有哭鼻子呢……”

馮蘊失笑,點點頭,準備走。

“行,你們歇兩日,我還有要事讓你們去辦。”

阿樓和常大才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眼里看到了興芒。

著傷,但不覺得痛,心窩就像燃著一團火,有使不完的勁。

跟著郎日子有盼頭,點傷,吃點苦,算得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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