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劍鞘遮擋的劍刃鋒芒畢,銳不可當,正如這個逐漸長的年。
沈讓語氣平靜,卻十分堅決,“十年,我會統一北境,無論是北燕,還是烏骨烈。”
五天后,大軍返程。
等走回上京時,已經過了四月,沈讓騎在馬上,同莊河一起進宮述職,路上聽到京中百姓討論的,還是剛過去沒幾天的萬壽節。
今年是建昭帝的整壽,聽說專門在東郊新建了一個龍云觀,耗費了大量財力人力,專門用來給他煉制靈丹妙藥,祈求長生。
沈讓聽著行人議論紛紛,半垂著眼,眸底有嘲諷一閃而過。
進宮見過建昭帝后,他沒在上京多留,直接出城回了常青園。
姜毓寧早就得知沈讓今天回來,本想同周夫子請個假,但竹葉說,公子要等日暮時分才能回來。
沒能請假,但一天兩節課上的心不在焉,已經練了許多遍的《千字文》竟然被挑出了好幾錯。
周夫子是個嚴厲的師父,當場罰了五戒尺不說,并讓將千字文抄上五十遍。
姜毓寧不敢違拗,捂著紅腫的手心,訥訥答應。
傍晚,沈讓回到聽風小筑的時候,姜毓寧正在書房寫罰抄,他過半敞的軒窗,看小姑娘伏案寫字,他無聲勾了勾,只遠遠地看了會兒,沒人打擾。
浴房里,樊肅已經人燒好了熱水。
沈讓在外近一年,有能這麼舒服的時候,他沒人伺候,獨自在浴桶里泡著,竟有些昏昏睡。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敲門聲將他吵醒。
他以為是樊肅他用膳,不悅道:“說了不用伺候,下去!”
門外靜了靜,然后傳來小姑娘的聲音,“哥哥,是我……”
不知是不是被他方才的語氣嚇到了,小姑娘聲音怯怯的。
沈讓一愣,急忙起,一邊穿裳一邊安道:“寧寧,在門外等哥哥。”
這一年來,兩人雖沒見過,卻傳過幾封信。
姜毓寧認的字不多,基本只有兩三句,還因為自己名字筆畫太多,寫起來太難,因此落款都只有“寧”字。
沈讓一貫順著,回信里也只有一個寧,漸漸的,這個字就了姑娘的小字。
在信里,沈讓過很多次,當面還是第一次,姜毓寧莫名有些不好意思。
其實已經長大了,哥哥這麼,好像還是小孩子似的。
沈讓穿了裳推門出來,看見姜毓寧站在臺階下,正低頭看自己的腳尖。
方才在書房門口,隔著一扇窗,看不太出來,此時兩人面對著面,沈讓切實覺到,小姑娘著實長高了不。
“寧寧。”他朝人招手。
到底還是有些生疏了,姜毓寧看著近在咫尺的沈讓,猶豫了一下,小步挪過去。
沈讓看怕生的模樣,笑了笑,一把將人抱起來,揶揄,“才多久沒見,不認得哥哥了?”
他故意做出一副失落的表,還輕聲嘆了口氣。
姜毓寧見他如此,立刻信以為真,抱住人的脖子,小聲安道:“哥哥別生氣,我,我……”
“我”了半天,也不知道要說什麼,想了想,最后說了一句,“哥哥出門這麼久,辛苦啦!”
出征一年,自然是辛苦的。
可這句問,連在建昭帝那都沒聽著,反而是在一個小姑娘里聽到了。
小姑娘至今不知他的份,但沈讓平日行事見人也沒有刻意瞞著,去年離京前,小姑娘知道他要走這麼久,還埋在他懷里大哭了一場。
沈讓的頭,把人抱到一旁的廊柱邊擱下,“寧寧,站過去,讓哥哥瞧瞧。”
八角廊柱外刷了一層淡紅的漆,都十分均勻,只在中間有一道石頭劃出來的印子,看上去有些刺眼。
那是去年沈讓臨走前,讓小姑娘站在下面量了量高。
今年再站過去,果然高出去一大截。
姜毓寧乖乖站著,由人在自己頭頂的高度化了一條線,邀功似的說:“哥哥,我不止長高了,還長胖了些呢!”
確實。
原先姜毓寧又矮又瘦,臉也總是顯得蒼白,沈讓也是后來才知道,這小姑娘在明雪園住的那幾個月,幾乎頓頓都是清湯面,都沒吃過幾回。
后來到了常青園,竹葉和竹苓每日變著花樣的給準備好吃的,這一年過去,看著健康了不。
沈讓的小臉,的臉頰上立刻留下一道指痕,看上去頗有些可憐。
姜毓寧仰起頭,無辜地眨了眨眼。
和小姑娘待了一會兒,滿疲憊消去大半,沈讓看著漸沉的天,吩咐人傳膳。
兩人一道用過晚膳,沈讓想到自己回來時,姜毓寧還在用功,便問:“每日課業很多嗎?”
姜毓寧愣了愣,誠實搖頭。
“那方才是在寫什麼?”
姜毓寧很不好意思說,支吾半天才小聲出幾個字,“沒,沒什麼……”
一聽就沒說實話,沈讓將人拉到自己跟前站好,懲罰般地敲敲的腦袋,訓道:“不許同哥哥撒謊。”
姜毓寧捂住被敲疼的地方,眼眶有些紅,“……哥哥別生氣。”
著聲音,將自己被夫子罰的事一一坦白。
聽說完,沈讓拉過小姑娘的右手,之前沒有注意,仔細一看,果然有些紅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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