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杏本在熙王妃出了氣,眼下忍不住抱怨,
“王妃也太過分了,您是圣上賜婚,又不是眼求著嫁過來的,何故如此刁難您?”
徐云棲腦海不知在想什麼,聞言神淺淺看過來,“哪里刁難了我?”
銀杏嘟囔道,“不是將您拒之門外嗎?”
徐云棲豁達道,“只是不待見我,談不上刁難,瞧瞧,這回門禮不是準備得很厚麼,旁人不喜歡咱們,咱們不湊上去就是了,你又何苦庸人自擾,別忘了我們進京的目的,切莫在小事上分神。”
熙王妃不喜歡,有不喜歡的好,瞧,不必小心翼翼伺候婆母。
銀杏原想辯駁,聽到后面一席話,眼皮往下耷拉,不吭聲了。
半個時辰后,裴沐珩帶著王府長史現了。
回門是大婚最后一項儀式,非同小可,自有王府長史出面持。
比起昨日二人同乘不同,今日裴沐珩不必委屈自己,獨自乘了一輛馬車,他沒有任何解釋,徐云棲也不在意,一行人緩緩朝南駛。
熙王府坐落皇城附近的澄清坊,徐府卻遠在南城的崇北坊,徐家在荊州當地雖小有名氣,到了權貴遍地京城,屬實不夠看,能在京城任落腳,已然是族中驕傲,遑論如今攀上皇親貴戚。
是以清早,徐主事吩咐徐母在后宅張羅宴席,自個兒領著闔家老小等候在門前,生怕失了禮數,陪著徐父迎客的是府上的大公子,二公子與二小姐。
二小姐徐若年紀最小,也最是刁蠻,等了半日不見馬車蹤影,便炸炸咧咧罵了起來,
“長姐嫁給蔣公子不好,偏生要攀那水中月,天上仙,那名天下的三公子豈是咱們能肖想的?瞧瞧,隔壁梅姐姐出嫁時,夫婦二人早早便回了門,咱們日頭都快等偏西了,也不見人影,何苦這檔子窩囊氣!”
徐主事素來溫和,一向疼子,今日聽了這話,卻拉下臉,“你胡說什麼,你長姐是被人去那玉橋上的,與何干?”
徐若猶自不信,這些日子,鄰里街坊哪個不在耳邊嚼舌,奚落徐云棲心比天高,攀龍附,徐若聽多了,只道徐云棲敗壞了徐家名聲,害將來難以議親。
徐主事看著不諳世事的小兒,搖頭不已。
自徐云棲被圣上賜婚,他在朝中地位水漲船高,他這輩子點頭哈腰看人臉慣了,如今卻嘗到了被人奉承的滋味,徐主事心里說不出的暢快。
結了這門親,徐家不說京城權貴行列,至也是響當當的門戶了。
“你還小,哪里曉得這里頭的門道。”擔心口無遮攔,尋了樁事將打發離開。
片刻,前方巷子傳來小廝通報聲,
“老爺,來了來了。”
徐主事喜不自,整了整冠,翹首以盼。
不多時,兩輛奢華的馬車停在階前,裴沐珩與徐云棲一前一后從馬車出來。
徐主事看著長玉立的裴沐珩,下意識便要行禮,王府長史笑瞇瞇上前攔住他,
“徐大人,該咱們三公子與三給您行禮。”
徐主事忐忑地抹汗。
秋熾艷,清的被樹梢篩過,支離破碎打在二人肩頭,徐云棲迎著父親生疏又小心翼翼的眼神,走到裴沐珩側,與他一道施禮,
“父親。”
“岳丈大人。”
徐云棲不想家人擔心,刻意離得裴沐珩近了些,裴沐珩瞥了一眼,也沒說什麼。
有了王府長史在場,便無需裴沐珩應酬,他慵懶地坐在客座,慢條斯理喝茶,徐主事一面謹慎打量他的臉,一面小心跟長史周旋。
徐云棲則帶著銀杏往后院去,來徐府時日不長,府上婆子與并不相,徐云棲也不喜陌生人跟著,吩咐婆子去收拾回門禮,獨自往母親所在的正院去。
京城紙貴,徐府祖上雖是經商,這些年在場也耗了不家底,只置辦了個三進的院子,比起軒榮的熙王府,徐府院落稱得上仄。
剛行到垂花門的夾道,瞥見雕窗外人影重重,三兩婆子躲在角落里嗑瓜子,里嘮著閑話。
“瞧見沒,王府送來的回門禮可厚了,抵得上大姑娘的嫁妝。”
“這話怎麼說?我不是瞧著前日接親時,嫁妝如流水抬出了門麼?”
對面那角嵌著黑痣的婆子冷哼一聲,“你懂什麼?那些都是王府用來撐場面的,憑咱們老爺,怎麼夠得上王府的排場?”
另外一人不以為然,“我看不見得吧,府上大公子遲遲不娶親,二公子與二小姐還小,將來要開支的地兒多得去了,大姑娘畢竟不是老爺親生的兒,老爺又如何舍得掏出家底?”
角嵌痣的婆子聽得后面那句話,嚇得面一白,連忙捂住了的,“天神哪,這話你可不許再說了,若王府曉得了,恐捅出大簍子。”
銀杏慢吞吞跟在徐云棲后,看著高挑秀逸的背影,雙目泛。
徐云棲角的笑意淡了,被秋風一卷,更是消失得無影無蹤。
徐母章氏等在正院廊廡,等到兒走近,慢慢出了笑,徐云棲對著行了大禮,章氏拉著進了室,又將人一并遣了出去,留下母倆說己話。
章氏帶著在羅漢床上坐定,先是打量一番兒神,瞧不出端倪,便問道,“在王府這兩日可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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