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印醒來的時候,房間裏麵有些暗了。除了暗,還有些靜。
沒有其他人,許校程不知道什麽時候走了。
睡的有些懵,坐了一會兒才掀開上的毯子,起去開了燈。茶幾上放著一個袋子,還有一張紙條。
蘇印拿起紙條看,曾經蘇印一度認為,如果許校程上有什麽和他冷氣的格不符合的,那肯定是他的字。
他的字十分漂亮,用筆方整,筆力剛勁,卻又一不茍。
紙上隻有一句話:飯在桌上,熱一下再吃。
蘇印將紙條放到一邊,掏出了袋子裏的餐盒。普通餐盒也沒保溫功能,打開來,飯菜卻是溫熱的,不需要去加熱。
蘇印看了餐盒一會兒,看來他離開沒多久。
先喂了貓,才回到客廳自己吃東西。
飯吃到一半,掏出手機編輯信息:“謝謝。”
正準備發出去,手又頓住了,想了一會兒,刪掉了編輯好的信息,指尖輕輸一行字,作行雲流水的點擊了發送。
……
許校程收到信息的時候正開車在去公司的路上,有些事他要去理,見蘇印睡的正沉,就沒醒。
正在路口等紅綠燈,見手機有信息進來,剛開始他沒在意。
等到了公司和楊啟一起往辦公室走,才隨意點開手機看了一眼。
一堆沒用的信息中間,那個備注隻有一個“蘇”就顯得格外突出。
不知道怎麽回事,他當時備注打了一半沒打全。
點開看,發來一句:飯很好吃。
楊啟走在後麵,見許校程突然停住了,“許總,怎麽了?”
許校程又看了眼手機,神之中都是溫和,楊啟看的一愣。
見他心不錯就順勢開口:“是現在張經理他們現在匯報嗎?”
“他們還沒下班?”
“沒有,在加班呢。”楊啟帶著些小心道。
昨天早上那張總就因為工作的事氣的許校程摔了文件,這會兒工作沒匯報完他有幾個膽子也不敢走。
許校程著手機,想了一會兒點進微信,輸蘇印的手機號碼。出來的微信名是的名字。
楊啟見許校程盯著手機看半晌也不給他答複,又提醒了句:“那是張總現在匯報嗎?”
許校程收起手機,語氣淡淡的問楊啟:“明知道他等會兒要胡說八道,找各種機會辯解,你說我要不要聽他匯報?”
楊啟有些為難,道:“這個……我也不清楚。”
許校程扯扯角笑了笑,再沒說話。
“總裁,張總畢竟是負責財務部多年的人,恐怕是不好理。”楊啟還是有些擔憂。
自從許校程徹底掌控公司後就開始換掉公司的很多人,那個張總能留到現在,恐怕就是因為掌管著公司財政,一時不好直接換掉。
許校程拿過了桌頭的文件,翻開來,上麵都是公司管理層的人員名單,有一部分已經被劃掉。
被劃掉的那些都是工作中出了問題被解聘或架空的,許校程拿了支筆,在財務部人員的名單上劃了一下,張總的名字也被劃掉了。他將筆丟到一邊吩咐楊啟:
“說的也是,是時候慢慢的來了。他進來吧。”
楊啟去了張總,見他進了辦公室,門又被關著了。楊啟就在門口侯著,裏麵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半個小時後張總滿頭大汗的出來了。
沒一會兒,就傳來他主辭職的消息。
***
公司骨幹離職的消息還是很快就傳到了許青雲的耳朵裏。
第二天一早,許校程就接到醫院打來的電話。電話那頭他過去談,許校程就說工作忙。
許青雲重重的歎了口氣,終於抑製不住憤怒,“能有多忙?!”
許校程站在落地窗前接電話,聽著電話那頭憤怒不已的聲音,他顯得格外悠然自在。
“沒時間去見你,你說忙不忙?”
楊啟拿著文件站在許校程後,這會兒連大氣都不敢出了,誰都知道,許家大公子和父親的關係不是一般的差。
不曉得電話那頭又說了什麽,許校程掛了電話依然站在那裏沒。楊啟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想了一會兒決定先離開。
他還沒轉,許校程就已經走到了辦公桌邊,拿了外套和車鑰匙。
“和我去一趟醫院。”
楊啟應了句,忙跟在他後了。
……
韓麗一出門就見到從走廊那頭過來的許校程。有些詫異,除卻六年前協議做手那次,許校程還從來沒有來醫院看過許青雲。
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麽話了,在許校程還是個孩子的時候,韓麗和他的關係很好。
他們算不上劍拔弩張,可是暗地裏估計都想對方一頭。畢竟在公司裏他們之間的博弈就不在數。
現在應該算是王敗寇,許校程在博弈中勝出了,而早已經敗的一塌糊塗。
韓麗看了許校程一眼,終究是對他什麽話都沒說。隻是衝病房裏的人說了一句:“青雲,校程來了。”
病房裏傳來幾聲咳嗽。
一會兒,是帶著些憤怒的聲音,“來做什麽?來看我死沒死?”
韓麗沒再說話,提著飯盒抬步離開了病房門口。走了幾步,卻又轉回來,低聲音道:“你爸狀況真的不好,別再氣他了。”
許校程譏誚的笑笑,沒理會的話,手推開了病房的門。
楊啟看著這副場麵,尷尬開口安:“許總他知道分寸的。”
韓麗站了一會兒,說:“也是……”
許校程看著病床上躺著的人,他不知道自己該不該佩服韓麗,竟將一個病人照顧的這樣好?
他走過去,單手拉了把椅子,隨意的坐在了病床邊。
哪怕他坐在那裏了,許青雲也沒看他。他看著窗外,半晌問:“公司的人,被換的差不多了吧?”
許校程答:“不多,三分之一。”
“你這是在搖本。”到底是做了半生的主宰者,哪怕現在垂垂老矣,說出的話也極迫。
許校程調整了坐姿,隻是冷眼看著麵前的人,“搖不了。”
許青雲才算是回頭願意看許校程一眼:“做人不能忘本,吃水還不忘挖井人,你現在紛紛理公司的老員工,會讓其他人寒心。”
“我理他們,那是他們應該被理。”許校程語氣依然很淡。
許青雲冷笑一聲,看著自家兒子,道:“怎麽還就應該被理?為什麽?就因為他們曾經是韓麗的骨幹?”
有仇必報,也不知自己這個兒子是傳了誰。
許校程聽到他這麽說,神冷了幾分,有些好笑的問道:“你在開玩笑麽?配我這麽大費周章?”
許青雲臉更難看了,抑製不住的劇烈咳嗽了幾聲。許校程看著,手將桌上的水杯遞了過去,許青雲喝了一口水,才算是平靜下來。
他將水杯重重的放在桌上,“那你到底要做什麽?”
不斷地換公司的人,到底是要做什麽?難不是要毀了盛和?
“今天在這裏,你給我個底,你到底想做什麽?公司已經是你的了,到底還有什麽不滿意的,拿那些老員工撒氣?!”
這樣子,全然已經沒有談下去的必要,許校程起站起來。
“不做什麽,既然公司給了我,那你就不要手。我開除的那些人哪個不是蛀蟲?還有,我對你的盛和不興趣。但是既然到了我手裏,那我就有權利去控它的未來。”
許青雲冷哼一聲:“不興趣?不興趣你當初拿腎來換?”
許校程已經快出了門,聞言回頭看了一眼。
“誰說我當初想要的是公司?”
“不想要公司你想要什麽?”許青雲問。
許校程答他:“這就不關你事了,好好養病吧,公司的事你老就別心了。”
至於他想要什麽?許校程出了病房後仔細想了想。
或許是一個機會。
一個可以明磊落的機會。
曾經在某一時刻,或許是在蘇印的父親找上他的那時候,他不想自己是那個在賽車上拚命的周煥,而是可以給蘇印一份麵和安全的許校程。
但諷刺的是,和蘇印分開後,他過上了正常的生活,做回了許校程。
他再麵,邊也沒有了。
楊啟看著許校程從病房出來後就一言不發,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兩人一路回了公司,到公司門口,許校程開口:
“去買點生病的人能吃的飯。”
楊啟有些沒反應過來,頓了一會兒道:“生的什麽病,需要忌口嗎?”
許校程拿過了楊啟手裏的鑰匙,想了一會兒說:“冒,有點發燒。食裏不能有花生。”
冒還發燒?
這是哪個病號?
楊啟一時間有些為難。“許總,再有別的要求嗎?要買什麽飯,您再描述準確一點兒?”
“我要是知道還會你去買?”許校程反問。
楊啟閉了,再沒多言語。隻是心裏好奇許校程怎麽還買上飯了?
他盯著許校程的背影看了一會兒,滿臉疑的回去找餐廳買東西。楊啟自己也不懂,還順便打電話諮詢了楊舒。
他自然是沒說是許校程讓他買的,隻說一個同事生病冒了,應該吃什麽飯?
聽到自己弟弟這麽問,楊舒誤以為這家夥是有朋友要關心,立馬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出謀劃策。
有楊舒的指點,楊啟很快就找到了餐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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