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然就站在走廊的不遠。看到許校程從房間裏出來了，他看熱鬧不嫌事大，笑道：“我以為你今晚不會從這房裏出來了。”

許校程看他一眼，“我也以為，你不會做出這麽沒腦子的事。”

今晚酒桌上，有一大半的火都是沈然挑起來的。

沈然幹笑，他就是看熱鬧，好奇罷了，但是沒想到能牽扯出這麽多事。

“腦子肯定是長了的，剛才張的手心裏都出了一層汗。”沈然說的誇張，隻是這的語氣也人判斷不出真假。

許校程越過他，往前走。隨口問他：“張什麽？”

“還能張什麽？怕你上了那床，人在懷就出不來了。”

沈然跟上，兩人回到包廂，裏麵已經沒幾個人。隻有劉招和另外兩個人還在喝酒，見許校程進來，“陳雋哥喝多了，嫂子和老四送他回家了。”

許校程點點頭，囑咐道：“你們也早點回，喝了酒的別開車了，代駕。”

幾個人自然怕老板，在許校程麵前顯得有些拘謹。

誰也沒想到，為陳雋奪冠準備的慶功宴會變這副樣子。以尷尬收場。

不過，酒場上的事，酒醒之後又能記住多。就算記住了，也就當醉酒沒記住，喝酒也就這點好，可以裝傻充愣。

也幸虧陳雋平時就不是一個專的人，朋友換了又換，倒也說不出是對誰認真的，今晚這事放在他上，好像也沒有那麽難以收場。

包廂裏的人，除了許校程楊舒和沈然幾個，都沒把這事放心上。

沈然和許校程來了一樓，看許校程要出門。

“那麽著急做什麽？喝一杯？”

他說著，已經去吧臺那裏點酒了，點完酒，人又大大咧咧的走回來，坐進了卡座。

“著急回家抱兒子啊？”沈然問。

許校程邁出去的步子又收回來。

隨即，沈然又調笑：“那是你兒子嗎？”

許校程徹底停下，他朝著沈然走過去，將手裏的車鑰匙放在桌上，聲音很大。

“你存心找事？”語氣很冷。

“不是不是。”沈然忙擺手，已經看到許校程臉不好了，他卻繼續道：“就是好奇。你是怎麽突然生出那麽個兒子來的？請教請教。”

沈然還就不信了，事都發展到這份上了，許校程還能裝作沒事人一樣，什麽也不說。

他繼續問：“陳雋朋友是曾經的那個蘇印？”

許校程沒否認。

“那就是了。”沈然也不尷尬，自問自答。服務生端來了酒，沈然悠閑喝酒。放到許校程麵前的那杯卻沒。

許校程垂著眸，不知道在想什麽。人猜不心思，也親近不了幾分，沈然很佩服楊舒竟然和這個淡漠到不可思議的人一起生活了六年。

半晌，許校程開口了，“沒錯，就是蘇印，疑得到解答了，以後是不是可以控製自己的行為，別做讓所有人都下不來臺的事。”

沈然平時是瘋，偶爾神經不正常，但是許校程也沒想到他今晚會刻意去激化矛盾。許校程不瞎，也不聾，他知道沈然就是故意的，問蘇印初的鬼問題。

看許校程冷著臉，知曉他是心裏真不痛快了，沈然才賣乖，“是我讓大家下不來臺嗎？偏袒也不是這麽個偏袒法。我就隨口一問初的事，誰知道會語出驚人的說那些事。以為和陳雋那小子正在熱期呢，哪裏知道會不留麵子的說出那番話？”沈然一頓，看著許校程道：“這下好了，在座的都知道蘇印的初是個和小孩上床的人渣。”

許校程麵更冷。

沈然拿杯子喝酒，就當沒看到，但是心裏跟打鼓似的。

許校程忍開口：“你不說話，真的，沒人拿你當啞。”

沈然像是沒聽到他的話，喝口酒壯膽，慢慢悠悠道：“之前不知道，原來蘇印本人這麽漂亮啊。要材有材，要臉蛋有臉蛋，怪不得會收住陳雋那小子，還當著我們求婚。也怪不得，你當初會把持不住。站在男人的角度看，當初的的學生模樣，該是又純又的，怎麽樣，和那麽個尤在一起，很刺激吧？”

他就不信了，今天還激不出許校程的話。

話已經說到這份上，沈然已經做好被揍的準備了。

可是，他看著許校程臉變的越來越難看，就等著他出手，結果，他隻是抓起抓起桌上的酒杯。

一杯酒灌下去，人倒平靜下來了。

沈然有些失，攤攤手，有些不可置信，“不是吧，哥，我都說這樣了，你還能忍？蘇印今晚的那些話，明裏暗裏說你是個人渣，除了你‘許校程’三個字，差不多把你底都了，你竟然也忍，還抱著去房間，將人安頓好。”

也不怪沈然驚訝，要是放以前，誰能這麽惹許校程。

這可是十五歲，就大鬧著砸了許青雲婚禮現場的人。

他離開家好多年，六年前，隻一人回到北京，依然穩住了風雨飄搖，即將宣布破產的盛和集團。二十三歲，為盛和的執行總裁，沒憑借的，能靠的隻有他破釜沉舟和無所顧忌。

沈然佩服他這個朋友的，是真心佩服。

他們一起長大，沈然自然是了解許校程的。

哪怕許校程和家裏鬧翻後離開北京，他們也是有聯係的。

沈然知道，離開家的那幾年，許校程過的並不好。他把自己名字改了，許青雲一氣之下凍結了他的所有資產。

他在國外飄的五年時間裏，生活的醉生夢死，消耗盡了許家給他的所有教養，隻剩下一的氣。哪怕是離開的北京，他過的依然算不上好，心裏並沒有因為離家而快活多。

後來，許校程回到北京，沈然正好被他父親發配到德國讀書，但是有一天許校程給他發了一張照片。

照片裏，一個孩坐在木屋前畫畫。

當時，許校程還發了一句話，容是：“這是我朋友。”

簡單的幾個字，裏麵卻滿滿都是炫耀。

那時候沈然不懂，心想，他炫耀個什麽勁兒？不就是朋友嗎？他沈然一抓一大把。

以後的那一年時間裏，許校程的心明顯不錯，至會和沈然打電話。他也在電話裏提過，那個孩蘇印。

這是許校程在沈然，麵前提過的唯一一個孩的名字，因此，沈然記得很清楚。

沈然能夠得到，因為這個“蘇印”的孩出現，許校程的生活回到了正軌，至他不會再酗酒飆車。

沈然有一次回國，和許校程過麵。那天，兩人約好是三點見麵的，許校程來遲了，說是有重要的事要做。

那天，和一朋友吃完飯，許校程送他去機場，沈然在車的格子裏看見了一個戒指盒子。

許校程當時說，他要準備結婚了。

他說朋友到法定年齡了，可以領證。

沈然記得，一向冷漠，拒人與千裏的許校程說“朋友到法定年齡了，可以領證。”眼神裏的溫和。

可是後來，他卻突然回了盛和，又突然冒出從沒聽過名字的楊舒，還有一個已經半歲的兒子。

看到許校程抱著六個月大兒子的場景，沈然除了驚訝，還是驚訝。

人家一家三口家庭幸福，沈然也再沒問過許校程那個“蘇印”的孩哪裏去了？

過去了六年，沈然的好奇心又隨著蘇印的出現而泛濫了。

-

“我家住海邊，管的可寬了。”沈然噙著笑。

許校程又喝了一杯酒，他向後，重重靠進沙發裏。

斂著眸，好一會兒，角帶了些自嘲的笑。

他說：“我欠了蘇印的。”

沈然看著他，沒說話。

“是我，一點點把帶離了原來的正常軌跡。之前，隻是一個聽父母話的乖乖牌，跟著我，學會喝酒，煙，荒唐的過生活。”他語調緩慢。

“也難怪，都已經過去這麽多年了，我還是覺著蘇印對你敵意很大。”沈然說。

許校程不說話了。

敵意能不大嗎？他當初可是做盡了荒唐事的。

他語氣有些恍惚，“我好像傷到了。應該傷很深。”

沈然喝了一口酒，“所以你現在後悔了？”

後悔了嗎？

是不是真的後悔過？

許校程想了一會兒，他回答：“沒有。”

他從來不後悔，當初和蘇印糾纏在一起，當初把帶離了正常的軌跡。他不是一個聖人，甚至不是一個好人，也毫沒有覺得把一個原本優秀的孩拉離正軌是多麽十惡不赦的。

他迷蘇印，從醫院的第一次見麵就迷。他對很有興趣，不然，也不會在臺球室裏借著酒意和發生關係。

他沒那麽高的境界，之前也是真混蛋。

混蛋到自己不覺得混蛋。

“不後悔，隻是有點憾。”許校程說。

他角依然是自嘲的笑，隻是從他的眼神裏麵，沈然看出了落寞。

“年紀輕，又總是自以為是。把事和都看輕了，以為拉了一把，結果最後還是把給拋下了。”

沈然沒聽明白，有些疑的看許校程。

都是年紀輕，又自以為是。以為自己能理好所有的事，結果卻也隻是另一段不幸的開始。

-

許校程想，如果重來一次，他會不會做出和當初一樣的選擇。

可是，設想了無數種結果，他發現，當初沒得選。

好像隻能是那樣，沒有選擇的餘地。

也或許是他不想用別的方式，他是存了私心的，不可否認，那時候他也想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