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B終究,小江還是先送徐晏清回了徐宅。
但車子隻開到淮西胡同口的老榕樹下就停了下來。
車子剛停穩,小江還沒來得及開口提醒,徐晏清就直接開門了下車。
“嘭”的一聲響後,車廂微微震了震,接著,他的影就消失在了風雪中的胡同裏。
小江見狀歎了口氣,又看了眼後視鏡裏的祁願。
坐在窗邊,微微側頭,看向外麵的那棵老榕樹。
時值凜冬,榕樹的綠葉已經落,隻餘盤雜壯的樹幹,以及樹枝上掛著的一個個墜著小木牌的紅帶。
下方的一排風鈴在風中發出陣陣“叮叮當當”的聲響。
這榕樹至今已有千年,是淮江有名的活化石,也了許多人前來打卡的姻緣樹,據說十分靈驗。
“小願小姐,我現在送您回景園。”
小江的這一聲兒,將祁願從思緒中拉回,收回視線,應了聲:“好。”
車子調轉了個車頭,緩緩駛離。
又看了眼前方倒車鏡裏,那棵老榕樹的影子。
要說起來,與徐晏清的緣起也算是在這裏。
那天不知是誰組的局,依舊跟著宋瑤和趙硯白去湊熱鬧,那時候和徐晏清的關係算是半生不的狀態。
兩人有微信,但誰都沒主給對方發過信息,聊天框裏,隻有那天剛加上時,係統自發的那條相互介紹自己名字的備注信息。
——徐晏清
——祁願
和諧得很,連一個“我是”這樣的前綴都沒有。
而這個微信,還是徐晏清主加的。
在第二次見麵,他又一次打了個一桿兒清,照例拍手好時,他轉頭看向,帥氣的臉上依舊是那副漫不經的神,挑著眉頭,說了聲:“留個聯係方式?我徐晏清。”
雖說是在要聯係方式,可他的神態卻很輕狂散漫,給人一種隻是隨口一說的覺。
你給或不給,他都無所謂。
沒有別的男孩子在麵對這種況時的張與無措。
那一刻,祁願想到了一句話——“有些人命好到,連在他眼裏都是廉價品”。
他不缺,亦不需要。
但還是落落大方地笑著答了聲:“好啊。”
剛加上微信的那段時間,祁願幾乎住在了朋友圈,啥事兒都得發個態,熱鬧得很。
而徐晏清從不,朋友圈永遠是幹幹淨淨的一條杠,但盡管如此,祁願依舊會每天點開他的頭像,看一下他的朋友圈。
然後,照例開始自己一天彩的“朋友圈”生活。
徐晏清有時會給點個讚,有時不會。
這就讓的小心思一會兒升空,一會兒又落地,摘了一朵又一朵的玫瑰,占卜他到底是個什麽意思。
於是,在那天,宋瑤說趙硯白的朋友組了個局,問要不要去時,決定主出擊,給他發了條微信。
——今天你去嗎?
去幹啥都沒說,因為,如果他不回,這樣就可以說發錯了。
可沒想到,剛發出去,就立刻收到了回信,簡簡單單的一個字。
——去
看到這條秒回的信息,愣了半晌,忽然從床上彈坐了起來,一路驚呼著去換服了。
等們趕到時,徐晏清已經在了。
那天他沒有像往常一樣去打臺球,而是和幾個人坐在桌旁玩橋牌,麵前的桌上壘了七個卡墩。
祁願不會橋牌,但大抵懂得規則,他再加三個墩,就贏了。
這時,他看見了。
笑嘻嘻地走過去,大大咧咧地和那一圈人打了個招呼,順勢就在他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他將牌攏在手心裏,看了一眼,問了聲:“玩一把?”
趕忙搖了搖頭,回了聲:“我不會。”
可他還是將牌遞到了的手裏,說了句:“我教你。”
說著,就挪了挪椅子,而後偏了偏頭,示意也挪過來。
祁願愣了愣,還是將椅子挪到了牌桌前。
一桌子的人都跟著起哄:“這還算你的啊,小七月輸了,就是你輸了,你還得認罰。”
徐晏清勾笑了笑,攤開手臂,搭在了的椅背上,語氣漫不經心地答了聲:“行,算我的。”
結局顯而易見,祁願把徐晏清的老本輸了個。
經過那一晚的互,周圍幾個人也大概看出了兩人之間那點不由明說的暗湧,於是就互相遞了個眼神。
懲罰的條件很曖昧。
是讓倆人一起去淮西胡同口的老榕樹上綁個姻緣牌,他們想看看是不是真的很靈驗。
當時,兩人都是狠狠一愣,徐晏清也收起了平日裏的那副散漫,彼此都轉頭看了對方一眼。
祁願一直都記得那天徐晏清的眼睛,像是暗夜星辰,深邃黑潤,落的眼簾,形了一片星海,在那片星海裏,看見了自己的倒影。
頓了片刻,勾起,笑盈盈地答了句:“好啊。”
那一刻,星海融為銀河,鋪天蓋地朝傾瀉而來。
在心裏篤定地歎了聲。
徐晏清,你對我有意思。
那天活的最後,是一群人浩浩地回淮西胡同,親眼見證了兩人的姻緣牌綁在了老榕樹上。
散去後,要回學校,是他開車送的。
車子在淮戲門口停下後,笑嘻嘻地跟他道別,就要開車門下車。
他忽然喊住了,低低的一聲:“祁願。”
愣了一下,一手扣在車門把手上,轉頭看過去。
他左臂搭在方向盤上,看著瞇了瞇眼睛,舌頭頂了頂後槽牙,忽然笑得不羈又氣,說了聲:“你跟我得了唄。”
那一刻,萬沉寂,夏末的晚風,涼爽愜意,從開的車窗吹進來。
浮他額前的碎發,浮他純白的短袖,浮麵前這個大男孩眼底的意。
彎起眉眼,滿眼星辰。
“好啊。”
*
直到後來,祁願才聽徐晏清才說,和要聯係方式的那天,其實是他第一次和孩子要聯係方式,看似很穩,實則握著球桿的手,手心都出了一層汗。
祁願當即笑得人仰馬翻,告訴他:“我以為你當時無所謂的很呢,就是那種命好到,於你而言都是廉價品。”
徐晏清當時把從沙發上撈了起來,在懷裏親了一遍又一遍,說了聲:“不廉價,你無價。”
也是後來才曉得,在去那天那個局之前,他剛連夜趕完一個要的ddl,上傳後隻想睡覺,但看到的信息,還是去了。
再後來,被他囚在景園的那段時間,問過他,後不後悔第二次見麵時,就和要了聯係方式,後不後悔那天去了那個局,還答應那個懲罰。
當時,他抱著麵如死灰的,將錮在懷裏,滾燙的淚一滴滴落的發間,一遍遍說:“不後悔,祁願,我徐晏清的字典裏沒有這兩個字。”
當時想說後悔的,但被他忽然開口打斷了。
他雙眼通紅,語氣低聲懇求:“不要說。”
不要說你後悔。
不要說。
可時至今日,祁願依舊後悔,想,如果沒有那些濃意的時刻,或許能恨的更加徹些吧。
不用像現在這般,一次次撕裂自己,痛苦而又煎熬。
*
徐晏清走進徐宅院門時,趙硯白正站在堂屋門外的走廊上煙,見他回來了,愣了一下,喊了他一聲:“晏清。”
徐晏清頓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說了聲:“進去坐。”
趙硯白,擰滅了煙頭,回了句:“好。”
說完,又抬頭看了眼徐晏清的臉,張了張,最終還是選擇了沉默。
自上次在雪場,他和祁願打過照麵後,連帶著他倆的氣氛都變得有些奇怪。
兩人一道進了門,剛邁進門,就聽一個徐家的嬸娘笑著打趣了聲。
“這好,晏清和知苑吶是青梅竹馬,和硯白又是發小,這日後的夫妻關係和郎舅關係都好咯!”
一旁,正陪著趙母說話的蔣士也抬頭看過來,笑著說了聲:“誰說不是呢?”
趙硯白聞聲轉頭看了眼徐晏清,他好似不以為意,客套了笑了笑,並未作答。
走過去,神恭敬的和趙母打了聲招呼,又去男客聚集的牌室,和正坐在牌桌上大殺四方的趙父打了聲招呼,就又走了出來。
蔣士一臉欣地看著,招呼他過去坐。
趙母見狀,也笑得一臉慈,出言關心道:“怎麽覺得晏清這段時間瘦了不?要注意啊。”
言辭裏盡是對這個未來婿的滿意與疼。
徐晏清在一旁的沙發上坐了下來,頓了頓,還是笑著點頭稱了聲:“是。”
蔣士也跟著笑了起來:“哎喲!昨晚看知苑給你們打電話,漂亮了那麽多,我們晏清也有力的呀,可能是怕等婚禮時,覺得自己配不上知苑,急得咧!”
蔣士雖說是個從小就養尊優的大小姐,但說話的口才方麵卻是一等一的,哄人一把好手。
果不然,趙母被哄的笑了起來,拍了拍的手:“這是哪的話,倆孩子般配的很。”
說完,又轉頭看向徐晏清,問了聲:“你們倆昨天聯係了麽?”
徐晏清聞聲頓了一下,點了點頭,應了聲:“嗯,打過電話。”
趙母點了點頭,而後又故作嗔怪的姿態:“這孩子呀,早些年不好,出不了遠門兒,這一好,還大老遠跑國外去了,我和他爸怎麽說都不好使,非說孩子也得有自己的事業和人生高度。”
蔣士聞言,趕忙接茬兒:“那是好事呀,說明咱知苑思想覺悟高。”說著還手過來拍了拍徐晏清的胳膊:“以後倆孩子結婚了,旗鼓相當的多好。”
說完,又轉頭看了徐晏清一眼,才笑著繼續道:“就是以後有了孩子,得咱倆多費費心了,請保姆還不如和姥姥親自帶呢!”
這席話似是同時到了兩人的笑,都沒忍住捂笑了起來。
徐晏清倒是忽然不自覺地皺了皺眉,撐著起就要走。
蔣士見狀趕忙詢問:“怎麽啦,去哪裏呀?”
他站在那,指了指樓梯,回了句:“回房,頭有點不舒服。”
蔣士一聽,立馬站了起來,過手給他了脖子:“頸椎又不舒服啦?藥帶沒帶?”
說這,就要去他口袋裏翻。
徐晏清驚了一下,趕忙將手進外的口袋裏,阻止了蔣士的作,一臉無奈地躲開了過來的手:“我自己上去躺會兒就行了,您繼續陪趙伯母聊天吧。”
說完,就趕忙抬起步子,往樓梯走過去,上了二樓。
一旁,趙硯白看了眼徐晏清離開了背影,頓了頓,也站了起來,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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