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著兩天考試,黎幸直接在宿舍住的。
西京大學法學院的課程是出了名的難度大,院裏的同學,每逢考試周基本都住在圖書館熬通宵。
瞿喬直接兩天沒見到人。
鄒苗和顧蕎子也是連夜點燈複習劃重點。
周二下午最後一門最難的稅法考完,黎幸提前卷出考場。
一出來,直接給樓崇發了微信,告訴他自己同意給他當家教。
但隻有一個要求。
那就是教學過程中,不同時兼任友和老師兩種份。
樓崇那邊很爽快,回了個OK的手勢。
黎幸鬆了一口氣,回到宿舍收拾東西,打算先去趟醫院看外婆。
收拾好東西,其他三個室友也都陸續回來。
宿舍四個人除了鄒苗外都是京市本地人,鄒苗家裏有事,老早就收拾好東西一回寢室就拉上行李箱走了。
剩下顧蕎子和瞿喬在。
他們倆一個跟黎幸不對付,一個從不主跟人搭話。
黎幸也沒多留,跟瞿喬說了拜拜就拿上收拾好的東西離開。
兩個月的暑假,校門口停了不車,都是來接人的。
黎幸拎著一隻黑的大行李箱打算到公車站去醫院。
剛走出校門,包裏的手機忽然響了,有電話進來。
是樓崇。
上次把他的手機號備注了。
黎幸微微怔愣了下,接通,
“喂?”
那邊樓崇聲音平淡地響起,
“往正前方看。”
他說完,手機裏響起鳴笛聲。
黎幸抬頭,也同時看見一輛黑路虎在白天開了雙閃。
一下子猜到。
“你怎麽來了?”黎幸下意識地往四周看了眼。
不太想讓人知道跟樓崇的關係。
“接朋友放假回家。”樓崇語調不鹹不淡道,似乎是猜到在顧慮什麽,“放心,這輛車我沒在這邊開過。”
心思被穿,黎幸覺有一瞬間的愧疚。
他主接自己,還在擔心不想被人發現。
“謝謝。”
黎幸開口,推著行李箱往前走。
後備箱是開著的。
剛走過去,後排的車門拉開,靳樂湛從車上跳下來,臉上掛著副墨鏡,衝辦了個鬼臉,
“嫂子,surprise!”
黎幸愣了下,有些意外,怔怔的看著他沒說話。
靳樂湛嘻嘻哈哈的走過來,主幫把行李箱搬到後備箱去,自來道,
“嫂子放心,我單純過來做苦力給你搬行李箱的。”
黎幸抿,開口道,“謝謝。”
樓崇沒下車,這邊認識他的人太多,他暫時不方便麵。
靳樂湛嘿嘿笑了下,“嫂子客氣!”
他一口一個嫂子。
黎幸聽的有些不自在,手拉開後麵的車門準備上去,沒拉。
駕駛座的車窗落下來一部分,出一雙漆黑深厲的眼,樓崇側頭看,淡道,“坐前麵。”
靳樂湛在邊上吐吐舌頭。
黎幸走到副駕坐那邊拉開車門上去。
車裏冷氣開的很足,從外麵一下子進來舒爽不。
樓崇穿一黑,依舊是過分的英俊,臉上的傷也好了不,下上的創可取了,額頭位置包著的白紗布也比之前小了不。
“嫂子,有什麽安排沒?”
靳樂湛在後麵坐下,湊過來搭話。
樓崇神淡淡,單手搭在方向盤上緩慢的駛過車流往前走。
靳樂湛興致開口,
“最近考試是不是特累,我新開了家溫泉山莊,就在附近這塊。”
“崇哥一知道立刻就說想帶你過去泡泡,放鬆一下。”
黎幸愣了下,從後視鏡裏看了眼旁邊的樓崇,抿開口,
“我想先去醫院看看外婆,可以嗎?”
樓崇打著方向盤,側臉線條利落分明,聞言轉頭看了一眼,
“當然可以,”
他微抬眉骨,順手將車打轉調了個方向,語氣平淡,
“寶寶說了算。”
“……”
車裏還有其他人在,這一聲寶寶聽起來格外恥。
果然後排的靳樂湛立刻學著樓崇的語調開口,
“喲喲喲,寶寶說了算。
崇哥,你什麽時候對人這麽溫了啊?”
“還寶寶,”
他聳聳肩,作一副皮疙瘩起來的樣子。
黎幸耳有些熱,偏頭看車窗外麵。
樓崇卻神平靜,並沒有什麽反應,隻把車在路邊停下,打開後麵的門,朝靳樂湛開口,
“下車。”
靳樂湛還沒反應過來,
“啊?”
樓崇抬手按了下後脖頸,從後視鏡裏看他,眼裏沒什麽緒,淡道,
“下車。”
“我,不是吧?”靳樂湛看了眼外麵的太和溫度,“崇哥你逗我呢,這麽熱的天你半路把我趕下車?我不就是開了句玩笑嗎?至於嗎?”
黎幸也愣了愣,有些意外。
樓崇單手掌著方向盤,細長手指在上麵敲了敲,口吻淡然,
“去醫院的方向,你不順路。”
靳樂湛委屈,“別啊,先去醫院看看嫂子的外婆,然後我們再一塊去溫泉山莊唄。”
“自己開門下去。”樓崇語氣沒商量,“別讓我再說一遍。”
靳樂湛哼唧兩聲,一副委屈的樣子,把臉上的墨鏡推下來,拉開車門下去。
他剛下車,樓崇就踩了油門,車一下子駛離。
黎幸看著後視鏡裏在路邊跳腳的人,有些愧疚開口,
“其實帶上他也可以,今天外麵真的很熱。”
樓崇聞言側頭看一眼,點點頭,繼續開車,“是很熱,你流汗了。”
黎幸愣了下,抿沒再說話。
車子在醫院大門口停下。
兩個人下車,到醫院大廳,外婆的病房隻是普通的單人病房,在五樓。
乘坐電梯上去,樓崇跟一起。
黎幸按下電梯鍵的時候有些猶豫,沒覺得自己跟他的關係已經親到可以帶他去見外婆,但開口想讓他不跟著好像也有些不太好開口。
電梯叮一聲在五樓停下。
兩個人出電梯,外婆病房在左手邊盡頭倒數第二間。
走廊很長,樓崇在左邊拐角位置時停下腳步,沒有跟上去,隻在長椅上坐下。
黎幸愣了下,轉頭看他。
他長隨意的擺放著,後背鬆散地往椅背上一靠,抬頭看,淡道,
“你進去,我等你。”
黎幸抿,稍稍鬆了一口氣,點頭,“嗯,我很快出來。”
樓崇神淡淡,極淡地勾了下角,“不急。”
黎幸嗯了聲,抬步往病房走。
樓崇看著的背影,麵沒什麽變化,極度有耐心。
——
黎幸隻在病房待了二十分鍾。
出來的時候樓崇正坐在長椅上,旁邊有個不知道從哪裏跑出來的小男孩正在他旁邊站著,眼睛紅紅的,像哭過。
樓崇手裏拿著一隻斷了條胳膊的奧特曼玩模型,在他的作下,奧特曼的手臂被完整的組裝好。
他遞給小男孩,順便抬手幫他了下眼角的淚水,作溫耐心,甚至還朝著對方出個安的笑。
小男孩從口袋裏掏出來兩顆糖塞到他手上,轉跑進邊上的病房。
黎幸站在長椅前麵沒,隻看著全過程。
現在的樓崇溫、耐心、紳士。
但那天開水房裏幾個護工的談話,也猶在耳邊。
到底怎樣的他才是真實的他。
樓崇抬頭也看見,起,往後看了眼,
“外婆怎麽樣?”
黎幸抿,走上前,“沒事,護工阿姨在照顧。”
樓崇點頭,將剛才小男孩送的兩顆糖中的一粒給,問,
“要吃嗎?”
是一粒話梅糖。
黎幸看了下躺在他手掌心的糖果,點頭。
樓崇挑了下眉,剝開糖果,遞給。
糖果酸酸甜甜。
黎幸咬在裏。
兩個人一起下樓,到醫院門口,樓崇低頭問,
“去溫泉山莊?明早送你回來。”
糖已經快化掉了,點頭,“好。”
溫泉山莊沒有靳樂湛說得那麽近,開了快一個小時的車才到。
侍者領著他們到安排的房間。
兩個人在一間套房,隻有一張床。
黎幸早已經有些累,回到房間後隻想先睡覺。
但一整天下來上有些黏膩,想先洗個澡。
樓崇進房間後沒有馬上走,打開冰櫃從裏麵取出冰塊,拿了兩隻杯子在倒水。
“我有點困,想先睡覺。”黎幸開口。
樓崇低頭取冰塊丟進杯子裏,“可以,晚上吃飯你。”
“嗯。”黎幸抿,看了眼浴室。
樓崇將水倒好,走過來遞給一杯。
“謝謝。“黎幸接過,喝了兩口水,放下杯子,“那我先洗澡。”
樓崇拿著水杯到一邊,點頭,“好。”
黎幸進屋從行李箱裏取出服,走出來的時候原以為樓崇已經離開。
但他還待在客廳,正坐在浴室門口的長椅上,一條支在地板上,骨節分明的長指在控者一支黑的遙控,在給室換線。
窗簾拉的很,室的束不斷變換著。
黎幸拿著服到浴室那邊,進屋手準備關上門。
手剛到門把手,
樓崇忽地毫無征兆地開口,
“門不用關。”
他口吻閑淡,稀疏平常,起將遙控丟到一邊,給空掉的玻璃杯裏倒上琥珀的酒,抬眼視線看向,雲淡風輕道,
“就這麽洗,我想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