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怎麼參加這次航行的，對嗎？你去心理軍和艦長那裡告發我好了，我會馬上被強製冬眠，回去後就被踢出軍隊，我求之不得呢！”薇拉說完，在艾克麵前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現在，艾克可以從這個順理章地進薇拉的艙室了。他解開失重束縛帶，從床上坐起來，但立刻停住。他看到圓的下方，床頭櫃的三分之一也消失了，那是位於圓前的部分，斷麵和圓的邊緣一樣，也是潔晶亮的鏡麵，像被一把無形的利刀削掉了一樣。被切斷的不僅是床頭櫃，還有裝在裡麵的東西，他看到一摞服被齊齊地切開，斷茬也是亮晶晶的。整個斷麵與圓邊緣吻合在一起，能看出是一個球麵。艾克輕推床麵，在失重中升起一點，過圓向隔壁看去，立刻嚇得魂飛天外，幾乎肯定自己是在噩夢中。的另一側，薇拉靠艙壁的單人床了一部分，躺在床上的薇拉的小和那部分床也一起消失了！床和的斷麵仍然是鏡麵，的斷麵雖然潔無比，像塗上水銀一般，但也能清晰地看到被齊齊切斷的和骨骼。不過，薇拉剩下的部分好像安然無恙，躺在那裡睡得很香，滿的部在均勻的呼吸中緩緩起伏。放在平時，艾克一定會陶醉其中，但現在他隻到一種超自然的恐怖。他稍微定神細看，發現床和的斷麵也是與圓邊緣吻合的球麵形狀。

看起來這是一個直徑一米左右的泡狀空間，在泡的東西全消失了。

艾克從床頭拿起一把提琴弓，抖著把弓向那個無形的空間泡去。果然，弓進泡的部分消失了，但弓弦仍然繃著。他把弓回來，發現它完好無損。不過他仍然慶幸自己沒有鑽這個，誰知自己能不能完好無損地從另一側出去？

艾克強迫自己鎮靜，想了想出現目前這種超自然現象的最可能的原因，然後做出了一個他自認為明智的決定：戴上催眠帽重新躺回床上。他紮束縛帶後啟了催眠帽，把睡眠時間設定半小時。

半小時後艾克準時醒來，看到圓依舊。

於是他又把催眠時間設定為一個小時，醒來後再看，圓消失了，艙壁依舊，那幅風景畫完好無損地掛在那裡，一切都與原來一樣。

但艾克還是很擔心薇拉。他衝出門去，來到薇拉的門前，沒按門鈴，使勁砸門，腦子裡浮現的都是薇拉斷了半截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可怕畫麵。門好半天才開，薇拉在門前睡眼蒙矓地問他怎麼回事。

“我來看看，你……還好嗎？”艾克說著向下看看，薇拉的睡中兩條修長的完好無損。

“白癡！”薇拉把門猛地關上。

回到自己的艙室後，艾克又戴上催眠帽，這一次他把睡眠時間定為八個小時。對於剛才的事，唯一明智的選擇就是讓它爛在自己肚子裡。由於“萬有引力”號的特殊質，對艦上人員，特彆是各級軍的心理監視十分嚴格，艦上部署了一支心理監視部隊。在一百多名定員中，就有十幾名心理軍，以至於起航時有人質問，這是星際飛船還是神病院。再加上那個非軍職的心理學家韋斯特，此人特彆討厭，把什麼都歸結為心理障礙和神疾病，讓人覺得馬桶不通了他都能用心理學理論加以分析。艦上的心理甄彆標準十分苛刻，隻要被認定有輕度心理障礙，就要強製冬眠。那對艾克來說是一件很可怕的事，將導致他錯過兩艦會合的曆史時刻，如果那樣，半個世紀後回到地球時，他在未來孩們的眼中將不再是英雄。

但現在艾克對韋斯特和其他心理軍的厭惡減輕了一些，以前總認為他們小題大做故弄玄虛，沒想到人真的能有這樣真的幻覺。

與艾克的幻覺相比，劉曉明中士見到的超自然景象可以稱得上壯觀了。

當時，中士執行了一次艦外巡查任務，就是駕駛一艘小型太空艇，在距飛船一定距離對它的外部進行常規檢查，以期發現船表麵的異常，如隕石撞擊等。這是一項古老而過時的作，不是必須的，也很進行，因為靈敏的傳監測係統可以隨時發現艦異常，同時這項作隻能在飛船勻速航行時進行，加速航段要做十分困難。最近，隨著向“藍空間”號的靠近，“萬有引力”號頻繁地做加速和減速調整，現在終於停止加速，於勻速航行狀態，中士接到命令，借這一機會進行一次艦外巡查。

中士駕駛太空艇從艦中部平地駛出“萬有引力”號，在太空中行到能夠看到飛船整的距離。巨大的艦沐浴在銀河係的星中，與冬眠航行時不同，所有的舷窗和外側艦廊都出燈，在艦表麵形一片燦爛的亮點，使“萬有引力”號看上去更加氣勢磅礴。

但中士很快發現了一件令人難以置信的事：“萬有引力”號是一個標準的圓柱，而現在，它的尾部竟然是一個斜麵！同時，中士發現艦的長度短了許多，約有五分之一的樣子，就像艦尾被一把無形的巨刀削掉了一段！

中士把眼睛閉上幾秒鐘，再次睜開後，看到的仍然在是尾部被削掉的“萬有引力”號！頓時一寒氣穿脊髓。這恐懼不僅是由於眼前景象的詭異，還有更實際的容：這艘巨型星際飛船是一個有機整，如果艦尾突然消失，能量循環係統將被完全破壞，隨之而來的將是整艦的大炸。但現在什麼都沒有發生，飛船仍在平穩地航行中，看上去像絕對靜止地懸在太空中一樣。耳機中和眼前的係統屏幕上連最輕微的異常報警都沒有。

中士打開通話開關，想要向上級報告，但旋即又把通話頻道關上了。他想起一位參加過末日戰役的老宇航員的話：“太空中的直覺是不可靠的，如果必須依靠直覺行事，就先從一數到一百，沒有時間的話，也至要數到十。”

他閉上眼睛開始數，數到十時睜開眼，“萬有引力”號的艦尾仍然不見蹤影；他閉上眼睛繼續數，呼吸急促起來，但仍努力回憶著經過的訓練，迫使自己冷靜再冷靜。數到三十時睜眼，終於看到了完整無缺的“萬有引力”號。中士又閉上眼長出一口氣，使自己劇烈的心跳穩定下來，然後縱太空艇向艦尾駛去，繞到圓柱的頂端，看到了聚變發機三個巨大的噴口。發機沒有啟，聚變堆維持著最低功率運行，噴口隻出黯淡的紅，讓他想起地球上的晚霞。

中士慶幸自己沒有報告，軍還可能接心理治療，像他這樣級彆的士則隻能因神問題而被強製冬眠，同艾克一樣，劉曉明也不想作為一個廢品回到地球。

韋斯特醫生到艦尾去找關一帆，他是一名隨艦航行的學者，在設於艦尾的宇宙學觀測站工作。中部生活區有分配給關一帆的生活艙，但他很到那裡住，而是長期待在觀測站中，連吃飯都讓服務機人送去，人們稱他為“艦尾士”。

觀測站隻是一個窄小的球形艙，關一帆就在裡麵工作和生活，這人不修邊幅，頭發胡子老長，但看上去還是很年輕。韋斯特見到關一帆時，他正懸浮在球形艙正中，一副躁不安的樣子，額頭汗，眼神張，一隻手不時拉扯一下已經大開的領口，好像不過氣來似的。

“我在工作，沒時間接待你，我在電話裡告訴過你的。”關一帆說，顯然對醫生的到來到很厭煩。

“正是在電話裡，我發現你有神障礙的癥狀，所以來看看。”

“我不是軍人，隻要沒有威脅到飛船和他人的安全，你管不著我。”

“不錯，按規定我可以不管，我來是為了你好。”韋斯特轉離去，“我不相信一個患有幽閉恐懼癥的人能在這種地方正常工作。”</p>